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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攔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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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齊隻覺眼前一片猩紅,戰場上刀兵碰撞厮殺的轟鳴聲為什麼會出現在和平的國都?耳旁沒有大鼓沉重的低吼,也沒有老苟吹響的進軍号角,唯餘樹葉沙沙。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出喊殺聲,楊大齊拼死突出重圍,像是不久前領一隊騎兵殺出北周包圍圈去搬救兵,臉上溫熱腥臭的液體是誰的?

楊大齊沒有跑去搬救兵,他是第一次進京,别說搬救兵了,半個人他都不認識。本能的戰意還沒平息,腦袋傳來“咚咚”的心跳聲,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大腦跟随本能飛速轉動,這裡離開州十萬八千裡,跑回去搬救兵,絕無可能,剛剛那群人怕是早已記下他的模樣,若現在不進城,多耽擱一刻危險變多一分,希望不在京城之外,而在京城之内。

為了京城百姓的夾道歡迎,楊大齊一行人特意将沙場上的盔甲擦了又擦,鞋子換了雙新的,一路上穿戴整齊,仿佛下一秒就踏進皇宮門檻領賞,如今行頭不換抓他簡直是易如反掌。

楊大齊伸手用力揉搓發澀發幹的眼睛,再睜眼時血絲布滿整個眼珠,他需要去“借”身行頭。

騎馬會留下馬蹄印暴露自己行蹤,楊大齊翻身下馬,伸手順了順陪伴自己征戰五六年的寶貝馬,手起刀落,黑黝純澈的馬眼倒映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楊大齊用滴血的短刃割下馬背上的一縷鬃毛,那是自己時常打理撫摸的地方。

近郊的農戶有很多,楊大齊蹲在附近的樹叢觀察片刻後鎖定一家外出的農戶家,随手折下條細韌的樹枝直奔農戶家“借”衣裳,捏住枝條中端直插入木門上挂着的木鎖芯,試探性左右轉動,彎腰側頭附耳辨聲,确認向左轉動兩圈半,鎖芯傳來輕微“咔哒”,門可以打開了。

楊大齊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平鋪安放在桌上的盔甲是他現在的全部家當,手上的硬繭将盔甲上幾片翻轉不平的甲片徹底撫平,“啪”楊大齊臉上清晰浮現出五指印,利落的換上農戶的布衣,衣袖短了一截,褲子也短了一截,楊大齊把褲腰帶往下拽了拽,勉勉強強沒有剛才短的那麼明顯。

城門口的所有人都在規矩有序排隊,京城果然如将軍所說特别繁華,石闆鋪就而成的道路幹淨得不見一絲揚塵,街上的每個人都身穿錦衣華服,三步一個美人,五步一個美男子,隻是沒有看見将軍說夾道歡迎的盛況。

楊大齊收回視線到處打聽,街頭巷尾沒有一個人聽懂他的話,這個粗糙疲憊面孔的擁有者一直喋喋不休的在說些鳥語,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外鄉人。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走開,走開。”眼前的瘦男人是第不知道幾個沖他擺手吆喝他走的人。

“孤城風不渡,枯骨黃沙埋——”

“千百裡——莫人還————”

悲怆粗犷的開州腔調從巷尾轉角傳來,酸澀發幹的眼眶得到緩解,楊大齊踉踉跄跄奔向轉角,轉角石階上蹲坐着三兩個蓬頭垢面的人,背靠着牆聽戲,頭時不時随着鼓點上昂,放在膝上的手指默默打着節拍。

他們沒有分給楊大齊一個眼神,自顧自沉浸在一牆之隔的戲中。

一曲畢,楊大齊正準備開口說話,幾塊響木碰撞兩下,“看官老爺們,昨日咱說到孟大人高中拒指婚,今日咱來說說孟大人巧判李朱人!”響木又碰撞好幾次,但發出的聲音真不孬。

“這是快闆。”靠近楊大齊的乞丐出聲解釋道,隔着合成一縷一縷的頭發将楊大齊上下打量一圈,“哪兒來的?還偷人衣服穿。”

“遼州。”

“你到這兒幹嘛?瘟疫不是早沒了,難道又出亂子了?”

“兄弟,我想替我一個朋友問問有冤情找哪個人靠譜?”

乞丐聞言努努嘴道:“現在在說的那個孟大人。”

中間的乞丐見楊大齊一臉懵,“孟添巽,住在城東老街,離這兒……”

最旁邊的乞丐長歎了口氣,“算咯,我們給你帶路,你跟着,不要和我們離太近了哈。”

他們将楊大齊領到一個窄屋前,楊大齊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乞丐三兄弟頭也不回的走了。

天幕由紫變黑,楊大齊還是沒有等到人,刺人心骨的雨絲墜下,疑心随月亮一起高懸,低聲咒罵一句,便踏上來時的路。秋日冷氣上泛,石闆蒙上一層水汽,寂寥無聲的街道響起腳步聲,楊大齊迅速貼地聽聲,四個人正在往這裡來,周圍可藏身的地方隻有前面的石拱橋。

楊大齊的腳卻和生根了一樣,他猛然意識到可能是那位大人來了,千念萬緒無從抓起,他楊大齊沒有别的路能走了。

四個人擡着一頂轎子穩穩當當的走上石橋,等最後兩個人的腳剛走下橋,楊大齊灌了鐵水的雙腿踉跄跌跪在轎前,轎夫神色平平及時刹住了腳,除了楊大齊膝蓋磕地的聲響,四周還是一樣的靜。

門簾後伸處一雙骨節分明掀開簾子,刻意壓低聲音,聲似秋霜冰冷道:“非有冤情,攔轎即死。”

楊大齊張嘴“啊啊”兩聲,沒有說出話,整個人的臉着急的皺在一起,再次試圖發聲,依舊說不出來,趕忙上下點頭示意,點頭的幅度很大生怕轎中人沒有看見自己的回應。

“落轎。”轎中人落下兩字,出來的人臉上帶有徐徐疲态,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千裡奔襲的狀态,下來時的腰背肌肉明顯僵硬。

“這個大人看着也太年輕了,能幫上忙嗎?”楊大齊現如今也隻有死馬當成活馬醫,硬着頭皮磕頭不起,切齒悲戚道:“小人是開州曹問憲将軍部下士卒,一月前皇上命曹将軍進京受賞,我們十九人在進城前卻慘遭埋伏,隻有小人一人跑了出來,請大人為曹将軍和我枉死的兄弟做主!”血腥從喉頭上湧将舌齒染了個遍。

“一月前?”北周的将領受賞的聖旨不是今日才拟嗎?魏鴻漸回來不到一月,孟添巽本以為是開州的将領還需要留下來收拾殘局,所以封賞的日子要晚一些。

“你可看清埋伏你們的人是何模樣了嗎?”

“為首的是個太監!男不男女不女,聲音尖細,還翹個蘭花指。”牙齒戰戰碾碎尾音。

“有什麼具體特征嗎?”宮中熟悉的老太監沒有一個會翹着蘭花指。

“有……”楊大齊如強弩之末,弓起背脊微微戰栗,密集的雨絲打在上面浮籠起一層薄紗,薄紗搖曳飄然,垂落墜地。

“楊大齊!”孟添巽一吼,搖搖欲墜的楊大齊跌跌撞撞扶住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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