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隔着幾十米終于忍不住吐槽了，“師姐，她在吐血啊，怎麼跟你說話？”

“……”

好有道理，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這人快被天雷劈死了，口中不斷地溢出血沫，眼瞅着愈發萎靡，陣法也因為無人提供驅動的靈力而停了下來，這場屠城的危機眼看着就要結束了，可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大約是因為不知這危機從何處而起吧。

“我求你一件事。”

忽然有聲音在栗子耳邊響起，冷冷清清的聲音，倒是跟剛才破防大罵栗子事後不太一樣，還挺好聽的。

栗子笑笑，同樣以傳聲之法回應，“認命了？确實，要是你熬過這三十六道天雷，就是貨真價實的化神，就算是再來十個要突破的我也再不能阻止你做你要做的任何事。可惜，現在還有十五道天雷，你頂多再抗個六七道，就真的死透了。”

“但你能這麼輕松，靠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你的這個護身的法寶吧？”那鬼修畢竟修煉了這麼多年，雖然不明白栗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用這毫無靈氣的凡鐵硬抗天劫，但她知道隻要能毀了這玩意兒，栗子一個半步金丹也勢必在這化神劫裡活不下來，就夠了。

“你若是不答應，我就毀了你這法器，反正我死了這陣法也要消散，咱們同歸于盡，誰也别想好。”

“你可以先說說看你的條件，畢竟現在隻剩下五道天雷的時間了。”雷光裡，栗子對這威脅面不改色，“要還是屠城你趁早别說了，來就是為了這個，都說了防着你同歸于盡呢，我還有後手沒用呢，殺我沒那麼容易哦。”

“我要你指天道為誓，不得對我兒起殺心，你将她帶在身邊，盡心相護，若未來有一日她有複生的機緣，你不得阻攔。”那鬼修撐着被天雷砸的破破爛爛的身子，從一直護着的身下抽出一個縮小版的三重陣法來，托在手中，依稀能感知到裡面封印着什麼東西。

“你兒？”

“我女兒。”那雙眼睛或許隻有在看着女兒時才泛起一絲溫情，栗子猜測，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想來應當不隻是女兒出了意外，還被誰傷着了吧。

你們修仙界還蠻狗血的。

“我沒時間了，你發不發誓？你不是想要這個陣法的圖解嗎？你護着她，作為報酬，我會的陣法都可以給你。”現在也算是仇人了，能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人，隻是為了女兒的一線生機，這人也怪不容易的，“這座陣法其實隻有一個功能，就是拿一城之血氣，為我女兒重塑肉身，雖然還不能算是完全的複生之陣，但一樣，不為天地所容，乃是我意外得到的上古陣法。”

當然，死還是要死的，這人如何不容易，與她做的混賬事沒什麼相幹，但孩子确實無辜。

“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易雅。”她說，“我的女兒，以後還是跟我姓為好。”

栗子也不磨蹭，十分幹脆的以手指天，立下重誓，“天道為證，我栗子必當對易雅盡心相護，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現在放心了？正好還是渡劫呢，天道就在這兒，絕對第一手見證。”栗子從戒指中掏出一卷陣圖，又用另一個陣圖覆蓋在上面，陣圖閃爍，出現在鬼修手中，“這是定點傳送陣圖，這會兒到處都是雷劫的力量，你用這個東西，把她直接傳送到我這兒來，可以免受傷害。”

她沒猶豫半分，手指輕輕的最後一次撫摸過包裹女兒魂體的陣法，便毅然發動了栗子給她的傳送陣。

栗子接住陣法，妥善放進自己戒指空間裡，又擡頭看向她，語氣有點複雜，“你倒是相信我。”

“我在這兒布置陣法，并州與幽州各家家族與宗門都能收到消息，但來阻止的人隻有你，還是個築基巅峰的你，甚至還被你成功了。”那鬼修放下心中執念，這會兒在天雷的持續傷害下，氣息愈發微弱，這次，是真要死了。

“這年頭修仙界很少見這麼純粹的傻子了。”

“……看在你快死了的份兒上。”栗子憋氣。

“但你也是個有腦子的好人。”她的眼神慢慢暗淡下去，七竅中都流出血來，傳音也變得飄忽，“或許小雅跟着你，比在我身邊更好。”

“我罪孽滔天，理應不得好死，但孩子畢竟無辜，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