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也是為着你着想,哎喲,可憐我老頭子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要操心小孩子們的情感事。”季雲勸說的真心實意,“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吧?不然不會見了你師姐就露出那麼一副避貓鼠般的神色,師父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你?”
“再者說了,你從小就跟在你師姐屁股後頭跑,你師姐心裡是不是有你,你應當是比為師更清楚的。”
宋绯低着頭,季雲看不見他的神情,隻能聽見羽毛一般輕的聲音在空氣裡回響,“我知道了,師父,隻是略微寬限我幾日,師姐不久之前剛剛覆滅的燕家,接下來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跟雲中對上,這種時候我不能不在山上,不在她身邊。”
“等過了眼下這道關卡,師父,之後我便出去遊曆。”
季雲瞧着他,眼裡的心疼也快要溢出來,但這會兒先做了惡人又假惺惺的安慰這孩子實在太欠揍,他最後也隻能在宋绯肩膀上拍了拍,擡手解開隔音陣法,從宋绯的房間裡走了出去。
宋绯抹掉流淌到脖子上的一滴淚,他擡頭,這裡房間裡的擺設已經不是季雲還在山上時候的模樣,家具是師姐設計的,他沒讓栗子知道他偷偷兌換了一套放在自己的房間,隻是為了想更多的了解一點她的來處。
床頭上有一個小小的聚靈陣,這個小陣法現在能為他提供的靈氣甚至不如他自己體内循環一圈功法,但由于是栗子第一次來他房間裡留下的,宋绯就讓它這麼持之以恒的留在了他的床頭上。
旁邊是某一次師姐塞給他的裝丹藥的瓶子,某天無意間落在師姐發間的桃花,草稿紙上無意識留下的寫了一半的宋绯的名字,在宋绯從廢紙堆裡找到它的時候已經被揉的皺皺巴巴的了,但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師姐歪歪扭扭的字迹。
很神奇,師姐筆下的線條總是流暢華麗,寫字卻會變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這些東西都被好好地放在床頭,一個除塵的陣法安安靜靜的漂浮在那裡,因為栗子一般不會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進宋绯的房間,她自認是個合理開明的家長,所以這些東西像他的喜歡一樣安全。
他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隻管小心翼翼的,笨拙着追尋着心上人的身影,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放柔了目光。
此時也是一樣,他急切的,連自己也不甚清晰的帶着些懇求,像隻狗狗一樣湊在栗子面前,問她是不是跟師父說了什麼關于他的事了。
好像……她是不是好久沒看見宋绯了?
栗子被面前忽然放大的帥氣沖擊了一下,神智并不是很清醒,“說什麼?”
“師父說……”差點兒就把師父跟她談的内容漏出來了,這老頭,非逼着她保守什麼秘密,她還得現想怎麼給宋绯交代,“說……說咱倆最近幹的不錯,繼續保持,怎麼了?你是聽到什麼……着急問這個幹嘛?”
“不是,不……不是。”宋绯急忙否認,反倒是被師姐一把抓住前襟,栗子一雙杏眼眯起,眸色染上狐疑。
“你最近不太對勁。”
一個肯定句。
不僅僅是過分緊張的疑問,還有前幾天偷偷跟李仙她們密謀些什麼,以及最近看見她就繞着走,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栗子眯起眼睛把師弟從頭打量到腳,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喜歡李仙啊?”
宋绯:啊?
不是師姐你……
啊?
那邊栗子還在那推論呢,自認堪比金牌感情偵探,“沒事不用瞞着我,确實,你也到歲數了,這山上能……哎?”
宋绯終于忍不了了,第一次膽大包天的伸手捂住了師姐的嘴,他手指修長,把栗子的臉從這頭包到那頭,隻留下一雙眼睛無辜的漏在外面眨巴眨巴,栗子溫軟的唇觸及他掌心,宋绯耳朵紅的要滴血,還得硬撐着阻止師姐繼續胡思亂想。
“不是,沒有,沒有這回事,跟李仙也沒關系,完全沒有,是真的沒有,天道為證我有一句假話出門被雷劈。”
宋绯撂下這麼一句之後拔腿就跑,他慌不擇路的逃竄出去好久,栗子才捂上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先前那點亂猜猜出來的莫名酸澀早被沖走,半是羞惱半是無奈的嗔了一聲:“怎麼每次都跑啊……”
母胎單身兩輩子,工科女刻闆印象代言人,至今不知道怎樣才算做是喜歡一個人的栗子,兩世加起來第一次意識到,她好像是真的動心了。
對她的師弟。
對宋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