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讓慕雩兮嫁給雲辀的,慕頤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寒門子弟。”
——
林德元在外殿停下,轉身對霍擎北道:“霍大人,請您先在此處候着,皇上與國公爺有事相談。”
霍擎北颔首。
慕頤進入内殿,眨眼瞬間,關上的殿門變成慕府大門。
管家領着一襲騎裝的霍擎北來到慕頤練武的屋子。
慕頤正舉槌槍與稻草.人操練。
管家退出屋子,霍擎北走近慕頤身後。
鳳眸攫鎖閃動發出锃亮光芒的槍尖,每一招每一式準确刺入.草.人心髒。
花白銀絲逐漸染墨變幻一頭烏絲,仿佛見到了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慕頤老将軍。
霍擎北生出敬佩,北熙至今無一人能超越慕頤氣吞山河的将風。
忽而槌槍一轉,朝霍擎北心府的直沖刺來。
霍擎北腦中閃現方才慕頤的招式,他若是頃身躲開,慕頤手腕轉力,槍柄受震動,槍尖即刻受力轉向。槍尖刺左,逼人右頃,慕頤預判了“敵人”的轉向,這一槍他躲不開。
霍擎北連連後退,慕頤并不打算放過他。
霍擎北的後退加快了慕頤前攻速度。
抓緊槍柄的蒼勁手臂撐破衣袖,霍擎北撞上牆面,退無可退,槍尖刺來的一瞬,霍擎北頃身右閃。慕頤果然推力,槍柄震蕩,槍尖轉向。
霍擎北忽而左頃,一掌拍上槌槍,他也不打算放過慕頤。
握緊槍柄,連槍帶人刮裂牆面,發出尖銳的刺耳聲,牆面劃出一道深刻劃痕。
随後猛推槍柄,慕頤被他甩出去。他收回槌槍,“咚”地一聲握槍伫立。
慕頤微微怔愣,看着手中沒了的槌槍,失笑一聲,“看來真是老了啊。”
“還行,隻是遇上我了。”
慕頤斜睨他,“混小子,真他娘不要臉。”
外面的雨小了許多,二人禦馬奔出,跑至郊外,馬兒漸漸慢了下來。
“說罷,霍大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找老夫何事?”
“幫我延後新政。”
慕頤冷哼,“找錯人了罷,霍大人。我不問朝事多年了,幫不上。”
“原因有三,一雲辀若出事,你們家慕雩兮還能袖手旁觀?二霍楶來消息,西項内亂了,此時是最好的進攻時機,聖上一心在新政,除了您,沒人能說動他。三,慕宸景慕大人,被高黨說服對抗新政。”
慕頤扭頭,眼眸銳利如鷹爪攫鎖面色沉靜的霍擎北。
“國公爺,交給你了。”霍擎北夾馬腹奔馳離去。
眸中霍擎北的身影轉瞬變成慕頤的身影。
鳳眸冷如萬載玄冰,巍峨宮殿攫于眸中。
——
朝堂内,内侍們收走大人們用膳的木案。
陰沉的天,在午時明亮片時,又漸漸暗下來。
小杏子命人搬來獅形爐,點燃沉香。
“照我說,就該出兵攻打西項!這叫天賜良機!可遇不可求啊,慕家一家忠君義膽,豈能辜負慕家的犧牲!”
一武将用飯時便興奮不已,自從邊境回都城,每日上朝把他悶壞了。聽聞國公爺的驚天秘密,上戰場的心蠢蠢欲動!
“哼,說的輕松。那孩子在西項長大,誰知道變心沒!帛格昊可是把他當未來西項王養育的!他在西項可以當王,回來不過是功臣,還要擔心功高蓋主,要你你願意啊!”
一文官厲聲反駁。
“什麼意思!意思是你不相信國公爺?不相信慕家的忠誠是嗎?”
“我何時質疑慕家了,我說的是帛格鳍!區區武夫,無腦至此!”
“你說誰沒腦子呢!成天陰陽怪氣的,就你有腦子,小肚雞腸!”
不一會,朝堂上争論起來,文成一派,武成一派。
雲辀捏緊奏疏,新政推後了,換來戰争。
戰争勞民傷财,百姓今年是怎麼也逃不過去了。
去年西南洪水沖垮了堤壩,死傷大半,還未緩過來。西項剛剛停止騷擾北境,民力尚未恢複。若打起仗來,北境百姓又是不得安生。
他沉靜掃視分作兩派吵嚷的官員們,文官長期在都城養尊處優,何不食肉糜。武官因不爽被文官壓制,一句要打,牽連舉國民衆的生計。
活着夠難了,朝廷征兵,将家中男丁征去入伍,繁重農活攤在年邁的父母或是弱小孩童身上,日子隻會更艱難。
冗官冗兵,每年朝廷養着這群龐大數量的官員便要花費不少國銀。國銀從何而來,不就是從勞苦百姓而來!
依他看,窮兵黩武、推行新政,不如解決了朝廷冗兵冗官的問題。
偌大的大殿嘈嚷不斷,雲辀于兩派中線坐下喝茶望天,心胸驟然開闊,往日糾結的煩憂好像全都消失了,有甚意思。
不如遠離朝廷下放地方,與民同途,餘生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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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這幾日都在宮裡,不回來了?”
“是出什麼事了麼?”伶月焦急問道。
車夫搖頭,“這宮裡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雲漉疑惑,“是隻有我哥哥,還是其他大人也留下來了?”
“雲大人派宮裡的出來告知我時,其他車夫圍了上來,聽那意思好像都沒出來。”
雲漉攥緊了手指,哥哥沒有出來,霍擎北也沒有麼?
“知道了,辛苦了。”
她看了看伶月,伶月上前給車夫結錢。
車夫離開,伶月擔憂道:“姑娘,雲大人就穿了身官袍,披了件大氅,夜裡會不會冷?”
“我先去備防寒的藥湯,晚上我們去宮門,看能不能送進去....”
“好,我去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