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雩兮?
“慕老爺子寵溺後輩,把她孫女慕雩兮養的性情浪蕩,一個閨女家不呆在家中,成天跑出去認識一些野男人....”
“敢問大人們,你們口中的姑娘吃你們家米了嗎?...”
雲漉記起來了,原來她就是國公府的慕雩兮。
“慕姑娘,你我素未相識,為何要同我一起?”
慕雩兮松開她,狐狸般的目光肆意“勾搭”雲漉。
未來小姑子着一襲昙花紋的白羽輕紗,胸前粉瓣綻開,挽着碧藍披帛,襯得靈俏姣麗。雙髻輕飛,白色絲帶萦繞其間,活脫脫小仙子降世。
眼眸清澈,性子直接,真是越看越喜歡。
“因為,我喜歡你哥哥呀!”
雲漉眨巴眨巴鹿眼,不敢置信地對上伶月的眼睛,慕姑娘方才說什麼?她喜歡哥哥?
慕姑娘什麼時候見過哥哥?什麼時候喜歡的?哥哥從未提過啊!
雲漉第一次撞見比自己更直白的姑娘,倒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來。
不對!雲漉,美人計,美人計!這是在人人八百心眼的梁京,事關哥哥,需要謹慎辯言才是!别被美人迷惑了心智,誰知道她靠近自己有何目的...
可她真的好美啊,雲漉沉迷于慕雩兮的美貌。若她做了嫂嫂,兄長瞧着能多食些飯。
伶月扶額,她看着她家姑娘由警惕的眼神漸漸淪陷。
雲漉越看慕姑娘,越發覺得與兄長相襯,一個豔媚一個清俊,一個性情綿軟一個性子剛烈,用醫書上的話說,相輔相成,渾然一體。
伶月笑得僵硬,輕捏了下雲漉的腰窩,沖雲漉眨眼回道:“姑娘,快說些甚啊!”
雲漉回神,面上染盡春紅,“慕姑娘,不知兄長是否知曉姑娘的心意?”
慕雩兮搖首,狐眼淺耷,哀怨婉轉的目光投向遠方,“雲大人拒人千裡,我怎敢上前叨擾。隻是聽聞柳玉霜要與雲大人的婚配,我心痛難忍,想來瞧瞧是不是真的。”
她那個木頭哥哥何德何能,能讓美人單思心痛!
雲漉牽起慕雩兮的手,在伶月驚詫中安撫美人兒,“慕小姐,我也是替兄長來瞧瞧。你放心,我兄長現在對姑娘,是對其他姑娘暫無情意。”
雲姑娘這就把兄長給賣了?
“姑娘,時辰快到了。”伶月忍不住脫口提醒,雲姑娘再說下去,雲公子的亵褲是何顔色都能抖摟幹淨。
“慕姑娘,我先行一步了。”
“诶,雲姑娘,”慕雩兮不但沒有松開雲漉的手,反而牽緊了她。對上雲漉汪汪鹿眸,輕語道:“我們一起走。”
“啊?”
慕雩兮牽過雲漉穿行人聲鼎沸的琳琅花車,連風都偏愛她們。秋風拂過兩位笑顔皎麗的美人,紅裙交纏白紗,在美人身上勾描着翩若驚鴻宛如遊龍之态。
曠世美人圖惹得衆人紛紛回頭驚歎。
“哼,賣弄風情,不知廉恥。她怎麼來了?她平生不是最不屑風雅宴會嘛,我們宴會可沒有男人供她取樂。”
倨傲的眼色斜睨那抹盛放在金秋裡刺眼的春光,靈蓉的手搭在丫環掌心,邊下榻邊朝慕家另幾個堂妹質問道。
她們還是頭一遭見慕雩兮盛裝赴會。
都城中最為尊貴的貴女圈,是算上了慕雩兮的。她自小在皇城根下長大,高門大戶的嘴臉她一清二楚,什麼姐妹情深,隻想高高在上地排擠她人罷了。
她不願同流合污,不屑進這勞什子貴女圈,那群貴女也看不上她‘風流’作派。
慕家那幾個,慕雱琳、慕雱羽、慕雱文想瞪又不敢瞪着自家美得攝魂的堂姐。明明是一個輩分,偏偏給她單取個雩字,就知道國公爺有多偏愛她了。
“誰知道呢。”
“誰能管得了她。”
“别說了,她來了。”
慕雩兮牽着雲漉掠過她們身旁,就這麼水靈靈的忽視鼻孔朝天的靈蓉,氣得靈蓉甩袖悶哼。
“雩兮,你來了!你終于願意參與我們的宴會了!”
樂琅公主下了花轎正撞上迎面而來的慕雲二人,樂琅公主見到慕雩兮十分歡喜。
慕雩兮不受貴女圈的待見,但樂琅打心裡還是豔羨她的。
羨慕國公爺縱她四處遊曆,羨慕她不受拘束的與人交好。比起她自己,一個困鎖在花海中的鳳凰,不如做一個自在的小鳥。
慕雩兮拉着雲漉向樂琅公主行禮,樂琅此時才看見她身旁的雲漉,一雙水盈晶透的眼眸流溢着光彩,她不禁問道:“這位姑娘眼生,你是哪家的小姐?”
公主無意透露的傲然氣勢令雲漉微怔,離開都城數月,都快忘了城中的“尊卑有别”。
自她在宮宴上知曉樂琅公主似對霍擎北有意,皇後又逼問她對霍擎北的心意後。
她便不知如何看待曾賞賜過她的溫柔皇後及公主。
不過,她今日是替兄長而來,不必多想。
雲漉朝公主福身,“民女雲漉,是禦史大夫雲辀之妹。”
“原來你就是雲漉。”
雲漉福身應是。
公主話語一出,四周打量的目光齊唰唰朝雲漉射來。
吵嚷的太師府前沉入寂靜,慕雩兮掃視周圍瞧好戲的,輕蔑的,不解地,欺壓的眼神,跨步靠近雲漉,嬌媚玉容沉臉回視,作與雲漉同心同氣狀。
樂琅見慕雩兮護着雲漉,心裡不是滋味,雩兮與她相熟嗎?不曾聽聞二人有來往,今日若是第一面,未免太親近了些。
雩兮喜歡她,霍大人也喜歡她。
什麼路上偶遇,送雲漉回城。是霍擎北帶她去了并州,與他二人以夫妻名義在并州度過數月。
難道霍大人口口聲聲說的心上人,就是她?
一個嫁過人的鄉下女究竟有什麼好?讓霍大人念念不忘。
相貌嘛,樂琅随意掃視眼前女子,尚且能入眼。可這鄉下女懂得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麼?
别說才學,約莫都不識字罷。
霍大人乃狀元出身,她與霍大人有話可聊?
無礙,這場賞花宴本就是為她準備的,有的是法子讓她認清自己。
“雲姑娘,多虧你大義滅親,仗義執言,為朝廷抓出裴仕卿這等十惡不赦的奸官。待會,可要好好與我們說道說道,你是如何手擒親夫送他入獄,成為巾帼女英雄的。”
公主話畢,周圍立即響起陣陣嘲笑。
慕雩兮聞言心下一驚,陰沉的臉瞪向捂嘴偷笑的人,周圍奴仆丫環見小姐主子并未收斂,笑得更歡了。
尤其是靈蓉。
是公主起的頭,有公主撐腰,她們怕甚,再者一個小小禦史大夫的妹妹,何懼之有。
更何況公主說的話豈有不捧之理。
伶月神色緊張的凝她家姑娘,既擔心她又怕她惱羞成怒,作出驚世駭俗的動作,若是得罪了公主,雲家有麻煩了。
紗袖中的拳頭握緊了,雲漉的笑意僵持唇邊,是她天真了,以為柳玉霜的邀請是為了兄長,原來是沖她來的。
随着她的沉默笑聲漸弱,一雙雙瞧好戲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在等她即刻出言沖撞公主,她們順勢将此事鬧得全都城皆知。
雲家丢了臉面,雲辀這個禦史大夫還有何顔面管教其他官吏啊。
“回公主。民女沒記錯的話,那日是春祀。春祀乃國事,祈求春雨期盼今年收成。佛堂受辱,聖上三緘其口,皇後抄寫佛經以平息天怒。公主卻在大庭廣衆下讓民女複述當日情形,若再引天怒,天雷降落,不知公主可否承受。”
雲漉不卑不亢的回應出乎樂琅的,不,是所有人的意料。
小看這個鄉下女了,竟也有些膽魄和見識。
能勾得霍大人念念不忘,雲漉好個深藏不露。
怕甚,這才剛開始,不着急。
公主上揚的唇角微微蕩平,靈蓉冷哼,斜睨着贊賞看雲漉的慕雩兮,内心止不住的忿恨。
靈蓉與樂琅相視一眼,樂琅面上恢複尊貴之姿。
“那日本公主身子不适,不知有這個緣故,多謝雲姑娘提醒。在太師府耽誤多時,我們該進去了。霜兒!”
扶風弱柳般的柳玉霜揉着身子走近樂琅公主,朝公主行禮應是。
“你費心了,身子孱弱還要操持賞花宴。”
“這是霜兒應該做的。”
樂琅點點頭,深思片晌,蓦然回首凝視慕雩兮,笑道:“雩兮,本公主好久不見你了,你陪我一起進去嘛!”
“是,公主。”
慕雩兮捏捏雲漉的手後旋即上前站于樂琅右側,樂琅左側牽着柳玉霜浩浩蕩蕩進了柳府。
靈蓉和慕家三姐妹經過雲漉身旁時,靈蓉隻用她與雲漉聽得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雲漉聞言擡首看向靈蓉進府的背影。
——
走在最後的雲漉跟随她們上了亭台,繞過空中庭榭來到韻仙閣。
雲漉放眼望去,金陽與黃葉連成一線,水光映照點點金光宛如仙境,為花兒仙子蒙上光輝。
雲漉難掩喜愛之情,隻可惜,雲漉看着前方習以為常面無表情的貴小姐們,今日不是真來賞花的。
丫環們時不時回頭,窺視雲漉,防她似家賊般。
雲漉心歎,她回首瞧了眼伶月,眼神輕飄掠過檀玉花,随即快步向前擋住丫環們的視線,伶月迅疾摘下幾片檀玉花瓣藏于袖中。
公主一行在韻仙閣停下,太湖石案上擺滿奇香珍馐。
慕雩兮放不下雲漉,起身欲走,被樂琅一把拉下來。
“雩兮,你好不容易來一次,陪陪我和我說說話,可好?”
慕雩兮怎不知樂琅的心思,公主同她一起長大,兒時慕雩兮偷偷帶着公主出宮走坊串巷,在市井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