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北,我與師父再說句話。”
“漉兒,我們送你上車。”
再說下去,霍擎北立即拆了醫館!
霍楶馳馬抵達醫館時,醫館木門緊閉,霍楶下馬前去敲門,無人回應。
霍擎北夫婦不是來這了麼?這麼快便走了?
罷了,先送霍擎北出城。至于周娘子,可能天生無緣。
他在并州那兩年都未見過她。之前他去探視傷軍,周娘子前腳出,他後腳到。好幾次擦肩而過,這次回來,又無緣相見。
霍楶斂回思緒轉身,一頭撞進了四人眼中。
“霍楶将軍,你怎會在這?”雲漉吃驚道。
霍楶即刻攫鎖雲漉身邊的女子,一襲清冷交領青竹色長衫,瑩亮烏絲盤成發髻。
清冷容顔透着沉穩,眼眸中超脫釋然,沉靜如水。與她嬌嫩無半點褶皺的肌膚相悖。
霍楶有些失神。
想到自己曾喚她老婦,霍楶尴尬地捂唇咳咳。
霍擎北見他面上閃過一瞬困窘,瞬時了然。
“兄長送别,怎來了醫館?有何不适?”霍擎北冷道。
“霍楶将軍,你有不适,我師父幫你瞧瞧啊。”雲漉想起還未向二人介紹彼此,拉起周娘子走近霍楶,“霍楶将軍,這是我師父,是你身後這家醫館的東家,她醫術高明,有何病症大可與她說。”
霍楶斂起方才的尴尬,恢複往日桀骜邪霸的面孔,朝周娘子颔首,“周娘子醫者仁心,救過許多并州百姓,本将軍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霍擎北鳳眸劃過笑意,太陽打西邊升起了,霍楶這張浸了毒的嘴也會誇人?
周娘子颔首回禮,不等雲漉開口,她便回道:“霍楶将軍英勇善戰,逼得氣焰跋扈的黨項軍退出北熙邊境,救百姓于危難,乃真豪傑。”
周娘子鎮靜的眼波滿露欽佩,再無他意。霍楶聞她稱贊竟生出羞赧,高大身姿俯凝她,有甚綿膩之氣環繞其間。
連後知後覺的雲漉都感知到霍楶的不對勁。
熱辣的金烏漸漸爬上日中,霍楶替她擋掉大半日光,周娘子退出霍楶的陰影,扭頭看向雲漉,“我去拿針。”
雲漉乖巧點頭,周娘子擦過霍楶身邊,黎青緊随其後,她亦察覺這男子對她師父的異樣,掠過他身邊時,不悅地瞪着他。
二人進了醫館後,雲漉擡首看着霍楶追随師父的眼神,欲說難言。
霍楶與周娘子目送霍擎北雲漉二人離開。
“周娘子可曾想過,回梁京之事?”
“霍楶将軍,你我不過剛見,恕我不願多言。告辭。”
周娘子轉身離開,霍楶原地雙手抱在胸前凝她離去的背影,唇角上揚,嗆人的性子,夠辣!
可他,不就愛吃辣。
馬車上,雲漉卧伏窗棂邊,回想霍楶看師父的眼神,心生不安。霍楶将軍有婚約在身,而且他這人,詭辯多端,能把人人害怕的‘猛獸’氣得‘胡須’震顫,忍氣吞聲的,能是什麼好人啊!
再去招惹六根清淨的師父,會給師父招來多少麻煩。
雲漉越想越鬧心,氣得直拍窗邊。
霍擎北從她身後頃身環抱,低沉道:“誰惹漉兒生氣了?”
雲漉回頭怒哼回道:“還不是你們霍家人沾花惹草,霍楶敢對我師父不敬,我從梁京飛也要飛來毒啞他!”
“漉兒隻關心周娘子,為夫不舒服,漉兒幫我瞧瞧可好?”
雲漉臉色微變,“你哪兒不舒服,我替你把把脈。”
“這兒,這兒,這兒也不舒服。”
“霍擎北,你不舒服脫我衣裳作甚?嗯...”
片刻,馬車内無說話的聲音,迅疾壓過的轱辘聲蓋過了女子嬌哼的嘤嘤聲。
——
回程的路上有霍楶派的護衛保護,回到都城的時間比去并州短了半月。
愈靠近都城霍擎北臉色愈沉。
他盯着窗棂邊伸手拂風,嬌靥笑盈的雲漉更是不爽。
馬車剛進城被一隊護衛攔下,城内護衛與護送霍擎北回程的護衛在城門僵持對峙。
雲漉歎氣,剛進城門就有麻煩找上,她理解師父為何要離開梁京呆在并州了。城内煩心事太多,算計來算計去,滿滿空空,空空滿滿,不覺疲憊也不曾停歇。
“漉兒,還不下來。”
雲漉聞聲眼睛一亮,她打開窗棂,雲辀的臉出現眼前。
“哥哥!”
雲辀有備而來,看來還在氣他帶走的雲漉之事。霍擎北拉住興奮的雲漉,雲漉回頭盯着那雙不舍的鳳眸。
“哥哥來接我了,我先回家了。”
“我與你回去。”
“啊?”
他牽過雲漉的手下了馬車,雲辀視他無物,拉下的冰臉說着更為冰冷的話,“跟我回家,雲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