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漉打開房門,小聲關上,快步走向獨飲香茶的周娘子。
“師父,他...”
雲漉剛坐下着急問道。
“誤會解釋清楚了?”
周娘子放下茶杯深凝雲漉,雲漉澄澈的目光予以回視,她重重點下頭,小聲回道:“是我誤會了。”
雲漉的衣衫掩得再緊,周娘子仍是聞見她身上混雜男子的氣味,眼皮一落,鼻息重呼,拿出兩瓶藥瓶置于石案上。
“藍瓶沐浴時抹在身上化瘀養顔。綠瓶,避子丸,一顆即可,吃不吃在你。”
盈光閃動,雲漉盯着綠瓶藥丸,不假思索地拿起藥瓶倒出綠丸一口咽下,周娘子遞上茶水,雲漉接過一飲而盡。
二人沉默半響。
雲漉目光從石案上彎月倒影移向周娘子光滑的清面。
周娘子肌膚如光,如同十七八的姑娘,可她的眼神卻是曆經世事般沉穩。
無人知曉周娘子究竟多大,傳言有人出高價買下她年紀的消息,她都不曾透露。
雲漉鼓起勇氣問道:“師父,你可曾有過喜歡的人?”
“沒有。動情傷神,絕情傷心。我心有醫志,無人能阻,無人來擾。準确而言,我不許有人阻擋。”
不愧是周娘子,雲漉嫣然一笑。
周娘子瞧她被折磨得嫣容憔悴,欲再說些甚,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她不摻和他人事,愛徒也不能打破她定下的規矩。靠她自己體悟罷,旁人多說無益。
“你夫君的身體怎麼回事?”
雲漉攪動手指,眼眸輕垂,“師父,我想學醫,其實,其實是為了他的病。”
她将三年前以及霍擎北去南疆之後回來的身體變化告知周娘子,“他回京後變得嗜血,忍不住殺人且手段殘忍,那雙黑瞳會變成紅色,無人可殺便傷害自己,好似聞到血腥他才心生安定...”
周娘子聽完半響未回,雲漉攪動的手指一頓,小心翼翼地望向師父。
“?”
周娘子怎麼露出興奮的神情?
“師父?”
周娘子一把握住雲漉,壓不住唇角笑道:“我從未聽過此種病症,你讓我好好想想,回去翻閱醫書。此病兇險,他是因你而發病的,你是他的病因,少激他發病,否則不知嬗變成甚樣,唯恐危及性命。”
“...是,師父。”雲漉扶額,師父您要不,把您開花的笑顔收一收,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已經治好了奇症。
周娘子仿佛聽見她的心聲,撒開雲漉的手,沉臉道:“他方才脈象極亂,内虛陰火旺,體内五炁散亂,又行了激烈房事。再不休養生息,也難逃性命之危!這段時日切勿再行房事,懂否?”
雲漉戳戳臉肉,羞赧應是。
“好了。”周娘子塞給她藥方,“讓他每日按上面服藥。”
“知道了,師父,我送你出去。”
雲漉跟着周娘子起身,她蓦然轉過頭,指着雲漉再次警告:“不能行房事。”
雲漉拉起地上的藥箱,“走罷走罷,師父。”徑自向外走。
雲漉送别周娘子後,腿間一直深感不适,淅淅瀝瀝有水流出。她去了淨室,丫環被她身上紅痕斑駁驚得呼出聲。
另一個丫環搬來銀華鏡,雲漉披着白色寝衫走至鏡前,雙手撥開衣襟,雲漉被鏡中的駭狀吓得顫顫。
或咬、或吸、或掐的,齒印、指印、唇印...布滿全身,無一塊白皙之處。
像極了被野獸蹂躏後的殘軀,圓弧下眼睑滾落一顆淚珠。
雲漉捂住唇,腿間的紅腫,她猛地拉上衣襟,不忍再看第二遍。
“幫我拿來藍色藥瓶,謝謝。”
來宅中這麼久了丫環們還是第一次看見主君,以為主君因為不喜夫人,才不回宅裡。
有些膽大的婢女動了歪心思,并州不是人呆的地方,若能勾上知府大人,過兩年知府大人回梁京,她們自然也能跟着回都城。
那可能是都城啊,誰不想為自己搏一把。
瞧夫人身上無完好之地,慘不忍睹之狀,她倆相視一眼,還是勸勸那些婢女死心罷。
這猛獸一樣的主君,夫人都被折騰得剩薄薄一片,風一吹便能倒。
雲漉從淨室出來,疲憊不堪,命人搬來榻床置于床側。
她挨上床榻沉沉睡去。
半夜,霍擎北忽然睜眼。
“漉兒。”
床邊無人,睡意被虛空退散。
他直起身下床欲尋,聞到熟稔的花香,雲漉安靜地躺在榻上。
緊張的鳳眸蓦然松懈,他緩緩走向榻邊,他想抱雲漉回到床上,眼睛卻瞥見衣襟滑落的香肩上遍布斑駁青紫。
那些激烈畫面鑽入腦中,齒尖留有一絲香氣和血腥,他憶起睡之前發生的事情。
霍擎北輕輕撥開衣襟,白晶玉體上竟沒有一處完膚,嬌弱的身子承受他猛烈撕咬,狹長的丹鳳洩露一絲慌張。
想抱她的手又不舍地收回,雲漉睡得這般沉,當真是累了。
他躬下身,在額心印上一吻,回到床上,聞着雲漉的香味入睡。
——
接下來幾日,雲漉一語不發,隻是默默照顧他。
嬌俏的小臉變得沉靜,霍擎北盯着她忙碌的身影,一眨不眨,心如刀割。
雲漉嘴上不說,看他的眼神極少。但照顧他的動作極盡溫柔。
雲漉端來藥湯,霍擎北也不問是何藥,凝她細心吹涼藥湯,手指被燙碗燙紅,霍擎北奪過藥碗一飲而盡,焦躁淩厲的鳳眸瞥向丫環。
丫環想起夫人身上的斑駁,顫顫地接過藥碗,跪下道:“夫人,端藥之事還是奴婢們來罷。”
雲漉不過是想親自照顧他,若是他不願意,那便罷了。
“嗯。”
丫環們聽見低低‘嗯’聲,心下一松起身迅疾出去。
雲漉垂眸欲走,讓他休息,卻被霍擎北攥住。
霍擎北掐過她下颌,貼近她鼻尖,寒凜的臉色眸中盡是破碎,他低啞的聲音說道:“雲漉,你說話,你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