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已經站起了身,雙手叉着腰,不知道她為何會這麼問。
帶着一臉不谙世事的純真,點頭笑說:“對啊,是買不是租。”
他的生活裡就從沒有“租”這個字眼,平日裡喜歡什麼看中什麼直接大手一揮就收入囊中了。
自是富少爺含着金鑰匙出生,沒過過苦日子,仿佛錢财于他而言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路邊随處可見的小石子,伸手就有。
偏偏這副纨绔模樣配上一個傻裡傻氣的表情,完全不會讓人覺得生厭,反倒流露出幾分率真來。
即使率真得直紮人心啊!
宋尋驚歎他花錢花得漫不經心:“幹嘛費那個錢,我們隻用這一晚,随便租一艘即可。再說了你買下也帶不走,難道你還想帶回玄天門在山上開遊船啊?”
山上開遊船,多新鮮呐,大家忍不住笑出了聲。
巨有錢但很聽勸的晏安一拍腦門,覺得頗有道理,可買都買了,他撓撓頭:“沒事,我就讓登雲樓掌櫃的幫我照看着,等下次我們什麼時候再來瀾州城便可再用。實在不行,我就請個人将它順着河道開回嶺南去,我爹會幫我收着的。”
他這一鬧,所有人臉上的愁雲也都如煙消散,換上了既無奈又劫後餘生般欣慰的笑意,先前的緊繃感一掃而空,竟是久違的松快。
登雲樓外豔陽天,陽光擦着門邊斜斜照進來,照在他們身上,暖熏熏的,落下一地陰影。
唯一坐在不被溫暖觸及一隅的完顔修,突然伸出了手,感受陽光照在指尖上的感覺。
“走啊,我們趁這會兒去市集上買點東西,吃食、美酒、煙火、花燈……晚上用得上呢!”晏安忙不疊地招呼着,興奮得像過大年三十的孩童。
人還在酒樓廳堂,魂已經飛走了。
陸英在心裡道了聲“呆子”,已經準備好随行了,免不了要看着他一點,省得他花錢無度,白白買了許多用不到的東西。
葉茯苓拿起命劍碎星,道:“你們先去吧,我回一趟無垠島,前些日子家父來信,他老人家心中挂念,正好今日得空我回去看看他。”
她不是個戀家的人,反倒葉暄像是離不開女兒似的三天兩頭往玉衡山送信,絮絮叨叨地,信上還總問及她與付雲中關系如何,令她頭疼。
她又怕擾了大家興緻,連忙道:“放心,我定趕在天黑前回來,與你們一起過載福日!”
比起清清冷冷的無垠島,面對一個呆闆固執的爹,還是與這些朋友們待在一處比較輕松自在。
晏安喜道:“那葉師姐,你早去早回,可千萬别遲到哦!我們八個缺一不可,要一個不少!”
“好,一個不少!”
葉茯苓點頭,轉而問付雲中道:“要一起嗎?我爹他在信上也十分牽挂你。”
她甚至覺得關心他多過于關心自己這個親女兒了。
“既如此,那便一道回去吧。”這本就是他的計劃之一,如今順勢而為,正合心意。
按照祁震的師父清虛派掌門玄常所查,葉暄當年明明是去過堂庭山的,可他卻為何刻意隐瞞了這一段,謊稱自己沒有去過呢?
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幽月冥碎片會不會和他有關?
他身上會不會也有暗青色焰紋?
付雲中垂着手,漸漸握緊了手心,他想,但願這一切都是個誤會,他們的猜測是錯的。
就在兩人快要走出登雲樓時,付雲中突然停下腳步:“你先去,我稍後就來。”
葉茯苓轉過身,正疑惑着,見他朝宋尋走去,轉瞬間就明白過來,留下一句“碼頭等你們”便大步邁向樓外。
那邊晏安和陸英也興沖沖出了門,完顔修目光幽幽地盯了宋尋好一會兒,似乎想說什麼又猶猶豫豫地沒有開口,跟着晏安一道離開了。
轉眼間各人散去幹各人事了,原本熱鬧的廳堂瞬間便空蕩開闊起來。
祁震輕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要不要我這個好兄弟陪你走一遭啊?”
這也是他們之前約定過的,不過他想,今時不同往日咯。
付雲中道:“你身上的傷還未痊愈,還是安心養着吧!我此去隻想向他問清楚一些事情,瀾州城離無垠島近,以靈力驅船,用不了太久,最多大半日的功夫也就回來了。”
祁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卻并未點破他的心思,隻故意玩笑調侃他:“我就知道你不是為我留的步,那……就不打擾你們了,小圓臉,我們走!”
墨辛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還一頭霧水着,就被拽着火速逃離現場,上了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