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未等緩沖幾日,又有來路不明的厄軍前來支援。拼死搶奪墨城内不分長幼的少年兒童,孫舜香一查,竟多數是封騰沖的骨肉,而這持槍攜炮的團夥忽然來搶孩子,是不是意味着要“挾天子而令諸侯”,發展更多的封家軍?!
孫舜香下令:“殺!”
于是,屠城開始了。
戰火燒了整整一個多月,雙方都損失慘重,才徹底宣告墨城戰役勝利。
這隻是于皓南遠征厄斯大大小小幾百個戰役中“不足為奇”的一戰,對孫舜香的各種舉措他從來是抓大放小,并不計較。
如今回頭再看,那死在陣前的少年将領……
封堯順,封騰沖、杜芊芊之子,殁年16歲。
李若希掩卷颔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原來,杜芊芊向他們讨的是“殺子之仇”!
而小黑、小黑……不過是償命的其中一個,甚至對杜芊芊來說,遠遠不夠!
“若希,你恨我吧,怪我吧,我說過,是我把災難引到了你和我們兒子身上,”于皓南握住了他的手,緊張地看着他的表情,眼中滿是痛苦和決然,“事情結束以後,我去陪孩子。”
“什麼?!”李若希睜開了濕潤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一碗水,要端平,咱也不能隻寵愛龍龍。今天發生的事……我希望再也沒有下一次。你不要追我,我獨慣了。”于皓南慘然道,“若希,我們都是為人父、為人子的人,殉情什麼的……為我這樣的混蛋,實在是不值得。好了,我去梁sir那裡看看,有沒有别的線索。”
“你說你陪孩子,是什麼意思?!”
李若希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于皓南随便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人,他的聲音顫抖,拽着他的衣服袖子。
“你要陪孩子,你陪哪個孩子?!”
“我陪剛子,你陪龍龍,”于皓南笑了笑,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你胡思亂想什麼,快把衣服穿好,我們一起下去。”
樓下,梁孝铮和雙鬓斑白的梁文君面對面坐着,都無言以對。
“查到梁詠雲的下落了,”梁孝铮将手中檔案交給了李若希,“昨晚他出現在茉莉社區,你家的對面,車停下後不到十分鐘,他就調頭離開了。”
就在别墅外面,他向裡面扔了那枚李若希黏在他發梢上的跟蹤器。
“還好若希你發現及時,叫停了後面的車,”梁文君道,“皓南擋住了前路,這恐怖分子才在中間被逼停。”
不然不論是朝前跑還是向後退,這恐怖分子都會帶走一大部分群衆,跟他一起赴死。
“這個女人追到了嗎?”
“沒有,她後面有幫手也有車,”梁孝铮道,“調個頭就逃跑了,我們警方沒有跟上。”
李若希靜靜地望着屏幕上出現的那被還原的杜芊芊,竟跟他有着80%程度的相信。
“這張整容臉估計下刀不下200次,才跟你這麼像,”梁孝铮道,“不過下一回,她恐怕就不會以這一真面目示人了。”
“大家不要氣餒,以現在的安檢搜查力度,對方拿出一個燃/燒/彈來是非常不容易的,我們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的老窩,”于皓南道,“軍警合力,無往不利!”
“是!”警察們見他如是說,紛紛站起來向他行禮。
“……把軍隊那套安我們這裡來了,”梁孝铮和李若希往外面走,“詠雲這事,他怎麼定性的?”
“沒說,”李若希道,“不過他相信了詠雲是來通風報信的。”
“他對你怎麼說?”梁孝铮皺着眉看着他,“他是不是戀愛腦深入骨髓,已經治不好了?!”
“他說他相信他,不是恐怖分子。”
“老天!”梁孝铮翻了個白眼。
人教人不一定能教會,但事教人,一教便會。
于皓南、李若希這場與炸彈賽跑的反恐實操,推進了政府與國會、軍界與法界聯合發布的《水星反恐法案》。
該法案賦予政府在反恐和維護國家安全方面廣泛的權力,包括對通訊活動進行大規模監控,查看民衆的電話、上網記錄、私人信件和電子郵件等等,過往行車更是在軍方和警方的嚴密監控下,别說是一個燃/燒/彈,就是一個長得像炸彈的易拉罐,在停車場起步、出發,不到小區門口,就會被當地駐軍與警察徹底搜查,絕不讓燃/燒/彈再次“上路”。
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侵犯了水星公民的隐私權,但在這段非常時期,在于皓南李若希“生死時速”過後,得到了絕大多數水星民衆的支持和認可。
如火如荼的“反恐運動”,在水星大地全面展開了。
重要當事人、陰兵團首領王宇行,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忽然他的名頭title,又多了一個,那就是“恐怖分子第一号人物”“水星頭号危險人物”,各個媒體報道也不再遮着、藏着了,直接指出他的名字,并請他牢記維多利亞與俊王妃的曆史使命與光輝榮耀,請他不要效仿他的父輩“爆破王”凱文遜行那爆破之事,停止恐怖活動。
王宇行忽然被這麼指名道姓地大罵,非常憤怒,由梁詠雲暗中告密後,很快将杜芊芊“捉拿歸案”。
“芊姐,你在幹什麼啊?!”
王宇行拿起一摞印有他頭像和報道的報紙,怒摔在她的面前。
“我說過,我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我也說過,我不會随便屠殺水星百姓,我要做正義之師,你這是要跟我對着幹嗎?!”
“正義之師?!”杜芊芊仿佛沒聽懂他說的厄斯話,“殿下,這整個水星,有誰能信你是正義的,我們不一直都是反派嗎?!”
“他們說我是惡人、壞人,什麼作亂陰兵團首領,賣國賊、叛國賊,現在是恐怖分子,那我就是嗎?!我那麼聽他們的話?”
“那不然呢?殿下,我們費盡千辛萬苦制作飛行器,不遠萬裡來到水星,難道是要在這兒安居樂業嗎?殿下,您的抱負、您的仇恨都哪兒去了,該不是都被方醫生給一起冰凍了吧!”
“我說過,我有我的計劃,我的節奏,我也在按部就班做着我的事,沒有半步棋走錯,”王宇行怒意勃發,正視着她,“現在,我們連開車出去都難了,你在街上亂投燃/燒/彈,你事先報備給我了嗎?我同意了嗎?!”
“亂投?我要殺于皓南李若希,難道你不是嗎?還是說,你忽然想起來了,他們是方缇的親人,也是你的大舅哥,你不敢了,你害怕了!”
“你不要給我提方缇,那跟他都沒有關系!你要對付于皓南,我理解,但燃/燒/彈,絕不可以濫用!”
“殿下,我們制作了那麼多燃/燒/彈,至今除了炸毀章楠總理一千億鈔票以外,你還用來幹什麼了?難道我們制作它,是為了擺設嗎?!”
“擁有它隻是為了震懾,并不是用來殺人,你無辜傷害那麼多人,你也不想想,”王宇行氣急敗壞道,“那些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們要多麼辛苦,才能挽回一條又一條被你炸死、炸傷的性命?!”
“……”
此話一出,在場的陰兵團重要成員們,全都集體沉默了。
王宇行脖頸上的銀色鐵鍊,發出一閃一閃白色聖光。
“既然說到這裡,我也請你回想一下,”杜芊芊變了個聲調,有種公事公辦明算賬的意味,“這燃/燒/彈雖然有你複制之功,但它不是歸你一人所有吧?當初你鬼迷心竅中了計,被方缇俘獲囚禁,如果不是我早就藏匿了封騰沖那麼多的武器裝備,包括這燃/燒/彈,你怎麼卷土重來?!别忘了,你36家兵器庫全被你的愛人敬獻給了于皓南,你當時山窮水盡,一無所有!單靠切掉一根手指,沒有我的幫助,你還能重振旗鼓嗎?!”
“芊姐,我從沒有否定過你對我的幫助,但是,你我相遇之時,你隻讓我保你姐妹免于封騰沖荼毒、戰争傷害,請問我這些年做到了沒有?!我不曾失信于你,你也不該違背我的命令!”
杜芊芊咬了咬牙,不禁垂下了頭,淚如雨下。
是的,戰亂十年,王宇行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他雖是水星人,但他言出必行,比她的親生兒子都靠譜。
“可是,于皓南殺了我的兒子,李若希殺了我的妹妹……!”
“誰殺你妹妹了,你妹妹是誰啊?!”梁詠雲反嗆道,“你已經報了仇,殺了他的一個孩子,你還沒完沒了了嗎?!”
“别說了!”王宇行擡手,制止了梁詠雲,“芊姐,今天我們姐弟就吵到這裡,現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我勸你别再外出,更不能有進一步行動,不然,隻怕我救不了你。”
杜芊芊目光淩厲,掃視了梁詠雲片刻,咬了咬唇,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讓我的手下都小心點兒,今天的事,是我的不是了,以後我謹遵殿下指令,絕不再犯。”
王宇行點了點頭。
杜芊芊不屑一顧,轉身決然而去。
“殿下!你不能這麼輕易放過她!”梁詠雲連忙喊道,“她在水星布置的暗線比我們早,手下的厄斯人比我們的多,如果她要繼續下去,我們根本……”
隻見王宇行忽然舉槍,對準杜芊芊的後背,消/音/器下,三聲悶響。
杜芊芊連中三槍,未等轉頭,錯愕地望向她敬愛的殿下,便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芊姐!”一直沉默着不發一言的孔鐘孔琏兄弟,包括龍思齊、葉柯藍、奉逸飛、江墨軒等十幾位死侍首領,齊聲驚呼。
這變動太快了,快到梁詠雲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縮起肩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杜芊芊摔倒的方向,血流了滿地。
他随即不可置信地擡頭,望向那眉目冷冽,英氣逼人,擁有着絕世容顔的王宇行。
“各位死侍聽命,以儆效尤,違我者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