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偵察兵的敏銳讓他感覺得到,王宇行對這部電影的喜愛,一定會讓他二刷甚至三刷。
“為什麼?”王宇行無意識地戒備起來,“你故意蹲我,是要向A軍舉報我嗎?”
畢竟梁詠雲露出了行蹤,已經上了A軍通緝令。
聽到這話,梁詠雲搖了搖頭,嘴唇因為幹巴起了皮,他抿了抿唇,苦笑道:“我要跟你走。”
“為什麼?”王宇行漆黑的眼瞳裡沒有半點溫度,望着他時像個沒有情緒的雕塑。
擁有着絕美容顔的雕塑。
“因為我愛你。”
梁詠雲逃亡了四個多月,從秋天到冬天,再到逼近了年關,他在首都尋找王宇行下落、想要還王宇行清白的日子裡,逐漸變得大膽和不顧一切。
就算說出來又怎麼樣,梁詠雲豁出去了。
“你愛我,”王宇行重複了一遍,“會沒有底線地愛我嗎?”
他很好奇,底線到底是什麼,又有多少人能為了他踏破底線。
“會,”梁詠雲沒有猶豫,“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還有什麼底線。我愛你,我願意被當成叛軍、逃兵,從此跟你走。”
王宇行的唇角彎了彎。
看吧,小葡萄,是有人比你更愛我的!
他轉身大步往外走,走出影院門口,下了台階,腳步匆匆地往自己的轎車裡去。
“殿下,看完啦?您這接下來要去……”龍思齊愣住了,見他身後帶了個人,梁詠雲。
“哦,跟别人一起來看的。”
梁詠雲望着龍思齊陌生的臉,卻有些疑惑。
“是我,跟你接頭的小齊啊,”龍思齊笑道,“我去整容了。”
“哦,哦,整挺好。”
“别跟着我。”王宇行揮手讓龍思齊走,打算自己開車離開。
“殿下,那您這個伴兒……怎麼安排?”龍思齊問道。
王宇行一轉頭,目光落到了梁詠雲身上,向下,落到了他的鞋上。一雙黑色的皮鞋,前面裂開,張着舌頭,因為他的目光而膽怯地往後躲,衣服頭發亂七八糟,臉上也烏漆嘛黑的。
這段時間能在首都到處跑,竟沒被雇傭軍給抓了輪了,也算梁詠雲的本事。
“送給小夢。”
“好嘞!”
所有能被“收容”的人,王宇行一般處理方式都是送給倪可夢。
梁詠雲被龍思齊莫名其妙地推到另一部車上,他轉過頭,望着王宇行開走的車,逐漸與他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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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可愛的。”
“什麼?”
方缇看着新聞照片裡跟着爸爸一起蹦蹦跶跶走路的王宇行,這是第一感想。
“沒什麼。”方缇搖了搖頭,還是将屍檢報告交給了袁艾青。
“我這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袁艾青道。
“你不見一見索菲娅嗎?”
“沒有那個必要,”袁艾青臉色慘白,搖了搖頭,“這把劍能坐實葉桑是王宇行殺的,那麼他殺人,索菲娅埋人,丁一翼邀功,這三人就能連起來了。”
“連起來以後,能證明什麼?”方缇問道。
“你不知道?王宇行已經蓋棺論定為通敵外國的水星叛徒,他跟丁一翼索菲娅的‘合作’,就是丁一翼索菲娅叛國的證據。”
方缇愣了愣,他對政治和法律并不熟悉,隻是聽到袁艾青這麼說了,才豎起眉頭問道:“誰蓋棺論定了?怎麼就能論定王宇行是叛徒了?證據在哪兒?!”
“……證據你二哥和孫參謀那裡不少,早就交到法院進入審判程序了,厄斯這裡是特事特辦,重大案件都是我們那邊先審着,等出了結果,這邊就能行刑了。”
方缇愣住了,原來王宇行在輪船上被“執行槍決”,以及A軍對他所有的“通緝”和“趕盡殺絕”,都是走過明路的。
“不會的,他絕不可能背叛水星,跟厄斯人合作,巴爾幹是他第二故鄉,他來到這裡一心報仇,葉桑不都是他殺的嗎?何況最初□□、混淆K炮和W炮,都是為了A軍占領戰争優勢,我這裡都有切實證據!”
“……你見過他?”袁艾青怔了怔,更因為方缇的着急和緊張,而有些明白了什麼,“你說你的‘難言之隐’,難道就是王宇行?你,你跟他……”
他忽然将所有一切串連了起來,方缇求肯他答應彼此的婚事,因為“要保護一個人”……
“你和王宇行,究竟是什麼關系?!”
“戀愛關系,”方缇事到如今,隻能實話實說,“他是我男朋友。”
袁艾青身子向後一仰,幾乎站立不穩,也終于明白于皓南為什麼急于撮合他們二人,甚至到了不講理的地步,未等方缇成年,就急着訂婚。
方缇握住了他的手:“艾青哥哥,他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接下來,他把他和王宇行之間,原原本本,前前後後,所有相識相逢相愛的經過,都向袁艾青說得明明白白。
“……就是這樣。”
坐在醫院一樓拐角的咖啡廳裡,方缇接過了袁艾青遞給他的紙巾,低頭擦了擦眼睛。
“你真糊塗啊!”袁艾青向後癱坐在椅子上,後背沁出一層冷汗,“你怎麼會喜歡上他,和他在一起?!”
語氣裡是情不自禁的嫌棄和鄙夷。
“……怪不得于黑子那麼着急讓咱們訂婚,”袁艾青低頭捏了捏鼻梁,“我現在是明白了,早知道……我就不該幫你,幫你來到這裡,跟他糾纏!”
“……原來你也背後叫我二哥于黑子。”方缇吸了吸鼻子。
“……你還要告密嗎?”
“你要不幫我,我就告訴我二哥。”
“……”
袁艾青和方缇對視片刻,不禁都笑了。
他長歎一口氣,望着方缇,隻覺得難過。
“艾青,想想辦法吧,我相信他,他絕對不是……”
袁艾青卻搖了搖頭:“方缇,我這身份是沒法聽一方的證人向我保證什麼,就會向誰傾斜,你明白嗎?法律天平不會傾向任何一個人。”
即使眼瞅着索菲娅殺人越貨、樹下埋屍,袁艾青都沒有想辦法為她脫罪。
身為法官,公平公正是一切的前提,他是斷案人,就不該參與事件因果。
方缇咬了咬嘴唇,明白了,這是袁艾青的職業操守,盡管艾青哥哥一貫對他很是呵護,這件事也是不能幫的。
“不管你心裡認為王宇行是敵是友,你都不能包庇和隐瞞王宇行的行蹤,”袁艾青提醒他道,“相反,你該主動上交王宇行,将他帶回水星接受審判。不論是巴爾幹遺留的案件,還是在厄斯發生的一切,他都該接受法律的問責,履行他的公民義務,你明白嗎?”
方缇感覺跟袁艾青說不清,還接受審問,A軍對王宇行的态度,一直是“就地槍決”。
正敷衍地答應時,手表上卻閃過了一條信息,他立刻将它滑掉。
“您的寵物已回家,正在翻看零食櫃。”
方缇心中大亂,卻不斷點頭,對袁艾青保證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檢舉,一定大義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