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有什麼招兒,當然也沒有想。但眼前,反正不能讓一個學生死了,這是他下的命令,他自己就要做到。
晚上炊事班們倒很自覺,恢複了“一菜一饅頭”的規格,總歸眼前餓不死,先活過這段時間再說。
孫舜香将饅頭一下下抛着,一直瞪着低頭吃飯的于皓南,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那邊學生們卻陸續醒了,都如驚弓之鳥一樣挨在一起,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恐懼地望着A軍。
“大家會感覺到有些頭暈、口渴、乏力,那都是正常現象,”方缇在他們面前跑來跑去,奔走相告,“但我保證,這種症狀很快就會減輕,預測三四個小時後,你們就會感到頭腦清明。”
“你是誰?”學生代表阮崎志,首先開口問道。
“我是A軍少将……不用怕,我沒有惡意的,”方缇道,“你們看,外面雖然有戰士持槍把守,但你們并沒有被捆住手腳,對嗎?”
阮崎志往外看了看,大着膽子,站了起來,跟方缇面面相觑。
“發哥!”方缇朝外面喊。
“來了。”
崔淨發帶着部下搬進來了一箱又一箱礦泉水,放下後跟學生們對視一眼,便轉頭出去了。
方缇拿出一瓶來,扭開瓶蓋喝了一大口。
“這是在你們這裡超市買的,沒有下毒,”他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相信我的話,大家都喝點兒水吧。”
阮崎志見他面容和善,身材偏瘦,臉蛋還沒褪去嬰兒肥似的,年齡看着也不大,似乎值得信任。
而眼下作為學生代表,他們也都沒有武器,落到A軍陣營裡,生死也就對方一句話。
因此拿了一瓶礦泉水,扭開後豪邁地大喝了幾口,又拽出幾瓶,扔給了他的夥伴們。
不一會兒工夫,大家都覺得口渴難忍,紛紛過來喝水,整個倉庫式大營裡,此起彼伏的吞咽聲。
“我有言在先,”阮崎志道,“我們反葉桑暴政,并不代表我們就相信A軍,支持于皓南。”
“當然,”方缇道,“不管怎麼說,在你們看來,我們都是侵入者,隻是……我好想告訴你們實情啊,事實上,是厄軍先來犯我水星的。”
“……如果這是真相,那一定不會被曆史掩埋,”阮崎志道,“現在,你們打算将我們怎麼辦?”
“我想你們應該先盡快回家,确定你們家人的安全。”
阮崎志等人的臉色随即變了。
“今天這場暴/動結束,于上将本着不讓你們性命有損的情況下,才不得不将你們帶回,但眼下你們醒了,厄兵也都醒了,我很怕他們會找你們的家人清算。”
“對,我們要回家!”
“要看看我們爸媽!”
學生們都激動起來,有的忍不住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方缇攔道,“假設你們回家遇上持槍等待你們的厄兵,該怎麼辦?”
“跟他們拼了!”
“大不了同歸于盡!”
學生們今天不是沒有看到朝他們掃射的厄兵和特警們,這更加深了他們對葉桑政府的仇恨,讓他們心灰意冷。
“可你們沒有武器……”
“我們有拳頭!”
軍大營裡喊聲震天,沒過多久,便将于皓南和孫舜香等人吸引過來。
“我跟你們差不多大,在水星,我也是在校大三的學生,我也知道你們恨不得手刃仇敵的心情,理解你們的憤慨,”方缇道,“但是,盲目送死,太不值得,保護家人,又刻不容緩。各位厄斯學長學姐們,如果你們相信我,我願意給你們武器。”
“武器?!”
“你要給我們武器?!”
“你一個A軍戰士,要給我們……我們厄斯人,武器?!”
孫舜香當即皺眉,想要進去制止,于皓南卻揮手阻攔,聽方缇後續打算。
“0.5ml傾彈,是今天讓你們當街睡覺的武器,”方缇掏出一枚彈珠大小的玻璃球,“我更願意叫他‘你死我活’彈,對于你們厄斯人來說,隻要出手,雙方都倒。但隻要你們做好準備,屏息五秒,便可以輕易躲掉它的傷害。”
“你、你真的願意,給我們這種東西,傾、彈?!”
“是,我願意,”方缇道,“一人拿一顆,回到你們的家中,如果遇上在那等着的厄兵,是誰死、誰活,我希望你們能夠自己選擇。”
阮崎志手中接過這一顆傾彈,凝眸片刻,忽然單膝跪地,向他抱拳。
“從我記事到現在,看着我們受苦受難的同胞,就從來沒有一件事,是能由着我們自己做主……”
“那就從現在開始,”方缇蹲下,将他扶了起來,“我永遠相信年輕人的志氣和熱血,我們都是新時代的大學生!”
厄斯學生們集體響應:“我們都是大學生!”
于皓南忍不住笑了。
“于總,真讓方缇去給他們發武器?”孫舜香覺得有些不妥,也很不舍得,“這些武器,可是丁一翼那些雇傭軍們,搶都搶不去的珍貴軍備……”
“别隻看眼前這點兒利益,”于皓南道,“方缇這一招很妙,歸根結底,還得是厄斯人救厄斯人。”
三千四百二十一名學生,每人拿着一顆珍貴的傾彈回家了,或幫助父母家人逃亡,再也不敢遊街鬧事;或是在厄兵上門追繳時殺了人,或被厄兵反殺;或是就像阮崎志這樣的先鋒優秀大學生,滿臉是血地回到了A軍的陣營來。
“我要加入A軍。”
他不用多說,回到他的家,他這隻“出頭鳥”,得到的是厄軍政府多麼兇狠的制裁和屠殺,一隻傾彈,對他來說遠遠不夠。
“我們A軍目前的敵人是厄軍。”
“我的敵人就是厄軍!”阮崎志舉着手臂大聲喊道。
由他開始,由此次回來決意加入A軍的一千七百一十五名厄斯在校大學生開始,轟轟烈烈的“厄斯人加入A軍”的活動,在厄斯大陸迅猛開展,星星之火,必将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