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孩子氣的話,吳鶴庭并不相信,他知道方缇與王宇行相識于幼時,同在醫院待過,有着聞夕言和步睿誠這樣的養父母,二人自小比鄰而居,非常熟悉。每當王宇行叫他“胖寶寶”的時候,方缇總是立刻回擊“胖星星!”
所以當吳鶴庭說他是被控制的人時,他也會立刻反擊自己才是控制别人的人,說話仍舊孩子氣。
隻是那年王宇行17歲,而方缇對他的認知,恐怕一直停留在了17歲。
“方缇,你可能還不知道,他不是以前的王宇行了,現在的他,充滿了危險……”
“咳、咳咳!”
王宇行收了槍,緩緩走了過來,站在門口:“那個……吳醫生,你現在說人閑話都不關門啊?”
“我說的是實話。”吳鶴庭轉過頭,望着他,倆人的目光交織,都充滿了不善。
“這裡的安保……你給怎麼了?”方缇看了一眼吳鶴庭,又望向了王宇行。
“花錢撤掉了呗,你忘了我可是富甲一方的小開,包下了這三層療養院,”王宇行道,“吳鶴庭,你看完了病就走吧,下回也不用你來了。”
吳鶴庭冷聲道:“下回我還有命來嗎?”
“……”王宇行微微眯起眼睛,邪獰地看着他。
“什麼意思?”方缇擡頭看着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庭哥,我剛剛囑托你的事……”
“我能做到,但假如我有任何差池或者失去聯系,方缇,”吳鶴庭轉頭看向他,“你也要找你王哥,問他把我怎麼了。”
“艹,你算什麼東西,還得他來管你死活……”
“王宇行!”
“……”王宇行不知道為什麼,閉上了嘴。
“方缇,你好自為之。”
吳鶴庭出去的時候,王宇行立刻就要跟上,眼瞅着還想揍人,被方缇叫住了。
“過來!”
“……你讓我過來,我就過來嗎?”王宇行斜眼看着他,卻邊說邊過來了。
“你幹嘛啊,還嫌自己樹敵不夠多嗎?”
胳膊被方缇整個兒圈住,順手往下撸了撸,最後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不要濫殺無辜,小夢也是厄斯人啊,不是所有厄斯人都該死,你不要殺這裡的醫生,安保,護士,都不行,更不能傷害吳醫生,他不過是……打抱不平。”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王宇行眉心緊蹙,問得很直接,“他用得着管别人閑事嗎?你跟他不過是在基地認識的關系,對吧?”
“在孤兒院的時候也遇見過,他是當時的帶教實習醫生。”
“他那時候就瞄上你了?!那還在我面前裝什麼正人君子!”
“别胡說八道了,他認識我的時候我還小,囑咐兩句也沒什麼,何況現在你……”
變成A軍的死刑犯,吳鶴庭看到他是危險人物,才好心提醒。
王宇行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手臂往後抽了回去,臉上瞬間傲意頓起:“那你打算聽他的了?”
“沒有。”方缇果斷回答道。
“那就對了,在這安心養病。”
“我需要養多久?”
“卧床至少得一年,厄斯時間。”
“厄斯一年,那不相當于水星兩年?”
“你要覺得無聊我可以帶你出去玩兒,或是小夢陪你,但是……”
你晚上要回來。
這種理由似乎怎麼都說不出口,也很奇怪。
“這裡不是醫院嗎,你最喜歡的地方。”王宇行環視一圈,“我把電視給你打開?”
“不用。”
王宇行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别處,抓了抓修長筆直黑色西褲的邊沿兒。
他不想讓方缇回去,回到那遍地A軍,都是Alpha的地方。
每一個Alpha……都可能咬他,那簡直是狼窩。
王宇行從來沒有考慮過“咬還是不咬”這種問題,不關注也不在意,别看已經28歲,這種事從來不屑。
隻是當他實操後,仿佛打開了魔盒一般,蹦出了各種五彩斑斓巧克力豆,他就不能忍受方缇回去。
“我喜歡在醫院裡當醫生,當患者可是太煩了,”方缇白了他一眼,“還躺兩年,我哪有那麼弱,現在就能出院了。”
“那你要走了嗎?”王宇行看着他,聲音不自覺地放輕。
“我往哪走?”
“回部隊去。”
方缇靠在背後枕頭上,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王宇行想起他剛剛說的話,“他是被我控制的人”,眼下真的有種被他提線操縱的感覺,心被提到嗓子眼,連呼吸都緊張了起來。
那晚上之後,倆人誰都沒提标記的事,盡管彼此心照不宣,但也都不知從何提起。
方缇在42°高溫下,基本上人都被燒糊塗了,記憶也是散亂的,可王宇行卻非常清楚那個混亂的晚上,每一個細節。當他抱着方缇,不得不标記他時,身體第一次對一個Omega可恥地有了反應。
他明明隻是想安撫他,讓他别哭别鬧了,可親吻額頭的動作,随着葡萄多汁甜蜜的觸感和清甜的果味香氣環繞,身子像不聽使喚一樣,竟不斷向下,一路輕吻他的眼睛,鼻梁、鼻尖,柔軟的臉頰。他一直很喜歡方缇,聰明可愛的小孩,又跟自己相識多年,各種羁絆,不像對任何人都豎起堅硬的屏障,王宇行對他是柔軟的,也是少見地真誠與坦率。那種天然的親近和喜歡,他一直賦予它“父愛”之名,可直到抄起他的腰情不自禁地想往下壓時,這種愛就變了,手碰到方缇後腰被槍打傷且纏着繃帶的地方時,他才一瞬間地清醒過來。
随即全身熱血,都在那一刻變涼。
他立刻拽來被子将方缇滾燙的身子緊緊地包裹住,狂扇自己的嘴巴子,痛恨自己竟然起了反應,而沒一會兒,方缇又皺着眉全身發紅發熱,左右扭動身子,從被子裡掙脫出來,手往一邊到處找,叫着“王星星”。
王宇行忍了很久,看他那可憐樣子,幾乎忍無可忍,才又連忙将他抱進懷裡,隻是抓着他的手腕,摁住他的腿,不讓他再往自己的身上拱,方缇一撇頭,開始用牙咬他的襯衫,将他的扣子一粒粒拽飛。
這種耳鬓厮磨、交頸相卧、氣味相融,呢喃與依靠,是王宇行從沒經曆過的,他知道Omega會發情,但從沒處理過一個發情的Omega。他應該把方缇打昏或是幹脆躲在外面,就等着抑制劑來,可他見不了方缇那麼痛苦,所以,他犯下了錯。
他不但标記了他,還心中有愧。
方缇看着他跟做錯事的小孩似的,就這麼幹站着等他發落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他本來想等着王宇行求他别走,可顯然王宇行嘴硬極了,就是梗在這裡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