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畜生,我是畜生,”王宇行紅了眼,像是瘋了似的抓着吳鶴庭肩膀将他扭了過來,一拳又一拳痛打他的腹部,“我他媽是誰逼的?!啊?是誰逼我的!”
Alpha死侍們都被他驅趕到樓下,這一層除了幾個瑟瑟發抖的女醫生還在不遠處等候召喚,就剩這倆人瘋狗似的互毆。
孟令華發現自己打不過他了,從十幾歲的少年到現在的二十末尾,王宇行身高超過了一般水星Alpha戰士的一米九,體重和體力也直線飙升,受憤怒和激動驅使,竟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直到倪可夢端着小米粥和蛋花湯上樓,被他們倆氣喘籲籲互相對峙的模樣吓得一呆,王宇行才揮手讓吳鶴庭滾。
他太需要發洩了,因為深沉的歉意,因為……他也深刻自我認證,他是畜生。
抑制劑沒用一個小時就被送了過來,是代替孔鐘的孔琏,雙生子稍微變裝,堪比易容,孔琏帶來了不少Omega必備的抑制劑和抑制貼,二話不說,全塞給了王宇行。
“殿下,索菲娅讓我帶句話,”孔琏的臉色凝重,“别回半山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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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抑制劑和帶傷工作的吳鶴庭,方缇一天天恢複了,隻是他總是歪着頭,看向門外,看到王宇行的倒影,斜斜地印在門外地上,人卻遲遲不進來。
“他知道……我咬了他嗎?”
王宇行小心地問倪可夢。
“知道啊,”倪可夢道,“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手往後摸,摸到了那個魔術貼,啊了一聲。”
“是‘啊!’那種慘叫,還是‘啊?’那種疑問,還是‘啊啊啊啊啊’那種嫌棄、惡心的感覺。”
王宇行問得很詳細,因為他也摸不準方缇會是什麼态度,當時他标記後,方缇尖叫一聲就昏迷了,後面三天,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态,現在到了第七天,他才開始跟倪可夢有說有笑。
“是‘啊~’那種很平靜的語氣,”倪可夢道,“少爺,你怎麼不進去,他總探頭往外看。而且……他絕不會嫌棄和惡心你。”
“……難說。”
王宇行很少見地不自信了起來,坐在走廊斜對面,能一眼望到方缇病房門口的地方。
他知道他和方缇的感情變了質,從親生父子現在到了……難以啟齒的地步。
但這絕不是方缇的錯,是他自己釀下的大錯。
“少爺,你要的人都聚齊了,武弘大摩拳擦掌等着下令。”
王宇行點了點頭,“他要是問我,就說我辦事還沒回來,明天回。”
“嗯,”倪可夢将手機遞給他,“咱們不該關機,小寶發了好多信息過來。”
王宇行接過他負氣扔到家裡的手機,這時才歎了口氣,将它打開,果然,方缇的信息像兔子似的一下下蹦出來,能看出他有多麼着急,讓他不要去赴宴,不要去那艘船上。
“A軍布防了很久,估計不會留下活口,一旦你的身份被識破,隻怕兇多吉少……”
“就是賴川崎,那也是軍火商,A軍不會放過你,你千萬别去……”
“王宇行!你在鬧什麼脾氣?!快開機!”
一條條信息看得王宇行越發眉心緊皺,不住地懊悔。
手機上面卻忽然下拉一條信息通知:您的雲相冊有三張更新照片,請及時查看。
王宇行點了進去,看到那天的南安國街道,看到那天晴朗無雲的藍天,看到等在咖啡廳裡的小葡萄。
他抱着火紅的玫瑰花,對着手機微笑自拍,留言道:“我小葡萄第一次送花,竟然被放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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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明天早上,而是當天深夜,病房裡開着一盞昏黃的燈,王宇行站在門口,歪着頭,笑着看向裡面。
“回來了?”方缇将手中的書放下,看向王宇行。
倆人同時都被尴尬襲滿全身,方缇放于枕邊的手,忍不住摳了摳被單。
“是啊。”王宇行側過身進來,手裡捧着一大捧開得肆意鮮豔的玫瑰花。
……将尴尬立刻提升了三個緯度。
隻是方缇看着王宇行捧着花跟走正步似的向他機械地走來,還是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呃……正式跟你道歉,”王宇行将花放到他的腿上,塞進他的懷裡,“對不起,那天我是臨時有了别的事,才走的。”
“知道了。”方缇接過了花束,低着頭,将臉埋進了裡面。
深紅色的花瓣襯托着他白皙的臉,由于病傷未愈,更顯得他膚若凝脂,柔弱可憐,就連新鮮滴着水珠的玫瑰,都沒有他容顔嬌豔。
……意識到這一點的王宇行,用力抓了一把沙發扶手,呆愣地轉過頭。
望着空氣中的一點,呼吸都仿佛凝滞了。
“你這種比我那天買的好像更紅,顔色……也更特别。”
“漂亮嗎?”
“嗯!”
方缇聞過了花香,将花舉起來,就着光,一朵一朵仔細看。
不知道為什麼,這玫瑰花除了香氣撲鼻外,竟還帶着硝煙氣息。
“它叫什麼名字?”
“槍炮玫瑰,”王宇行坐在邊上,直視前方,“厄斯最貴的玫瑰。”
方缇切了一聲,王宇行在審美方面,從豪車,到豪宅,都是暴發戶品味,堅信貴的就是好的,好的必須要貴。
但心裡卻很高興,王宇行這種深紅發黑的玫瑰花,立刻打敗了他過去對所有“紅玫瑰”的既定印象,成為他的最愛。
“謝謝。”方缇笑着說。
“謝什麼,”王宇行不屑一顧,将一個盒子扔給了他,“這個給你,早點兒睡。”
“你在哪兒睡?”
“隔壁。”
王宇行有些像逃似的快步離開了房間,他感到很渴,出去猛灌了幾口水。
方缇将盒子打開,房間立刻從夜燈昏黃色的光,變成一簇藍光,直直地射向了棚頂。
“哇啊……”方缇先是擡頭看向天花闆,後頸被标記的地方立刻痛了起來,他隻好低下頭,看着盒子裡正在發光的東西。
雙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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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子之心,是兩根藍寶石項鍊,于總後來問我們見沒見過,”廖成北問道,“老隋,你見到了嗎?”
隋應東沒有出聲,槍斃王宇行的任務被他執行得稀碎,人好像中槍死了,但屍體找不着了,而他自己還被傾炮所傷,暈在原地。
“你還能幹點兒什麼?!”這是孫參謀的指責,别說他了,連隋應東自己,都無法面對。
豐榮巨輪一戰,于皓南所率第一集團軍大獲全勝,很快地在角碼灣與第四批降落的宇航軍順利會師。
主将是二星中将成元霸,是Angel名将成昆的兒子,也是開國功臣之子,跟于皓南年齡相差不大,更難得的是,成昆是瀛洲人,成元霸是“瀛洲幫”的代表,于皓南正經的鐵哥們。
泰安一戰,隋應東判斷失誤,身陷敵營,導緻三個團的戰士被紮瓦西裡和向達華誘進包圍圈,慘遭屠戮,雖然,在豐榮巨輪上,他最終手刃敵人,可是,那是于上将決戰于千裡之外,計策得當,才将他們一網打盡,距離自己恢複原職,還差得遠了。
果然成元霸一來,于皓南将從隋應東身上卸下的指揮權,交給了他的瀛洲幫兄弟。
角碼灣集合的當天晚上,隋應東默默地離開了駐紮地,孤身潛伏在賴川崎半山别墅外面。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為了重獲于皓南的信任,他必須要把王宇行斃了,才能從一開始“盯人給盯跑了”的失誤中,完全解脫出來,将功贖罪。
他秘密潛伏在别墅外面,忽然見裡面開了燈。
随即長驅直入,翻牆跳進裡面,剛要隐藏在樹後面,卻見王宇行就站在門廳外面,亮着燈的地方,似乎等候多時。
他沒有僞裝,既不是汪雨,也不是賴川崎,他就是衣着光鮮、西裝革履,悠閑自在的王宇行。
他站起身來,手裡拎着半杯酒,單手按着腰側,晃了晃酒杯。
“戰友,不過來喝一杯?”
隋應東怔怔地望着他,因為手裡有槍,他身邊又沒有一個護衛,陡然生出了勇氣,直接大步過去。
“王宇行,”他将槍向上托舉,半夾在手臂中,一步步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向亮處,“那天我槍斃的不是你,你是賴川崎。”
盡管與孫舜香他們一同反複多次觀看當時大廳的攝像視頻,對王宇行到底是不是賴川崎,他們都沒人敢下定論。
接過酒杯,倆人碰了一下。
“确實不是我,”王宇行道,“可咱們從來無冤無仇,你何要殺我。”
隋應東沒喝,将酒杯放到桌上。
“沒有原因,我隻能說抱歉,因為你是王宇行,你就必須死。”
擡槍的一刻大概0.5秒,可索明月和尹瀚洋教過,真正頂級的狙擊手,擡手舉槍的速度,必須控制在0.3秒之内!
砰!
隋應東眉心赫然出現一個深黑色的圓孔,汩汩向外冒血。
而他放出的一槍隻是打在了王宇行臉側的門上,連一顆槍孔都沒留下!
砰!砰!砰!砰!砰!
王宇行甩手換彈膛,低頭将酒杯放于桌上,随即信手拈來一般,從腰側舉槍,将隋應東全身打滿了六個彈孔!
“……我根本懶得殺你們這種小喽啰,”王宇行低着頭,腳踩着隋應東手裡還緊緊攥着的長/槍一端,“在我看來,你們都隻是聽話的哈巴狗而已。”
如果不是于皓南殺了他趙叔,就連于皓南本人,都不夠格上他的複仇名單。
他要算的賬,從來是要跟青羚、方傾、于浩海這些真正有血債的人來算,就連範恒滿、範承毅、章楠、孫舜香之流,在他眼裡,也都是不屑一顧的狗奴才而已。
隻是他太仁慈了,或者說,是太大意了,才讓這些狗得了機會,蹦到了臉上,傷了他最愛的人。
“要不要把他扔到駐紮地,于皓南的門外?!”
龍思齊一看,好家夥,麻将牌倒了一個!簡直興奮得雙眼放光。
“那沒意思,”王宇行搖了搖頭,“失蹤,才最讓人産生懷疑,誰知道這隋将軍,是不是投誠厄斯人了。”
“對對對!”龍思齊興奮地拖着隋應東的屍體,直接扔到院子裡的焚化爐裡,當天晚上,兄弟們就要在别墅裡開趴體。
“殿下,跟我們一起樂一樂!”
龍思齊他們一來,就借着角碼灣大戰佯裝失蹤,集體叛逃到王宇行這裡,立刻過上了吃香喝辣的生活。别墅立刻變成訓練基地似的,每天熱鬧非凡。
“你們玩兒去吧,留一批人盯梢,别睡得太死。”
“是!殿……”
“别殿下了,”王宇行道,“在這裡,叫我少爺。”
“少爺好!”衆人齊聲應道。
王宇行換了一身裝扮,儀表堂堂地走了出來。
“喲,少爺去哪兒啊?這麼帥!”
“買花。”王宇行看了看時間,這時候方缇應該還沒睡。
“少爺去約會了!”
王宇行輕笑一聲,坐上了亮黃色的跑車,調整了一下車前鏡,左右打量着自己,絕美的容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