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川崎,寬迎市龍頭港原地産大亨賴廣雄獨子,年28歲,無母,無婚配,無子,無業遊民,與父親居住在地廣人稀的阚家旺整棟半山别墅裡。
賴廣雄,73歲,年輕時以炒地皮發家,投資地産,斬獲暴利,後來在角碼灣創立了光雄實業有限公司,專門生産台鑽、锉刀、電焊機、刀頭等一些軍用工具,又大批量生産鋼闆、棒料、生钛、火藥等制造槍支的原料,不過10年,光雄實業成功上市,并于20年後,賴廣雄搖身一變,從地産老闆成為富甲一方的軍工大亨,富豪榜上名列前茅。
隻是随着小兒子賴川崎的長大,他的長子、次子、三子以及前後兩位夫人都離奇死亡,到了今天,光雄實業早已被摩洛哥政府收購,賴廣雄退休,賴川崎一事無成,賴氏集團逐漸走上沒落之路,改弦更張。
賴川崎沒有具體職業,也沒有家業可繼承,但有關他和其父賴廣雄的身家到底有多少,經常成為城中熱門話題。賴川崎是一纨绔子弟,花心大少,桃色新聞很多,沒有形象顧問,穿衣風格随心所欲,愛好也是多種多樣,飙車、泡吧、玩女人那是不在話下,本身長得極為俊俏,皮膚白皙,比之明星還更愛出風頭,上頭條,而且細皮嫩肉,金發黑瞳。
這一夜淩晨三點,阚家旺半山腰上,一輛飛馳的亮黃色跑車忽然半路抛了錨,車胎塌陷,猛地一個甩尾急停,噴出一縷藍煙。
後面車位上的人一腳踹開了車門,伸出上半身來,低頭對着盤山公路一頓猛吐,夾雜着對前面司機的謾罵。
“你他媽的找死啊!颠死我了……操!”
又是一頓山呼海嘯般的大吐特吐,賴少爺今晚喝了不少,滿臉醺紅醉意,這一個急停車,害他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再也控制不住,幾乎把苦膽都吐了出來。
“少爺,爆胎了,”司機走下車,去到後輪處低頭檢查了一番,“咱們沒帶後備胎。”
“所以呢?!難道本少要一步步爬回家裡去嗎?!”
司機沒敢再二話,擡頭遙望還在3公裡開外的别墅,拿出手機往邊上走,邊走邊打電話,要人趕快過來拖車。
賴川崎虛弱地倒回車座上,四仰八叉地躺着,閉着眼睛休息,不一會兒,隻聽砰的一聲關門車響,車竟然被發動了,正拖着癟氣的轱辘,往前擦着地猛開。
“這麼着要報廢了!你他媽賠得起嗎?!”
賴川崎被司機這野蠻操作所震驚,不耐煩地狂罵,擡起下巴往前看,方向盤後面坐着一個瘦長的男人,穿的跟他今天出去剪彩的西服一模一樣,一套嶄新藍西裝,雪白襯衫露出立着的衣領,绛紅色領帶,不但發型跟他一樣噴了不少發膠,幾乎站立起來,連頭發都是燦爛的金色。
他模模糊糊有種是自己靈魂出竅後在前面開車的錯覺,可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司機的側臉輪廓利落、線條明朗,是非常熟悉的臉,跟他自己的一模一樣!
“你是誰?!為什麼是我!”
這聽來奇怪的話,卻讓他酒完全醒了,他一個挺腰坐起,右手剛按在褲子兜口處,準備掏槍,隻聽砰、砰兩聲帶消/音/器後的悶響。
司機從右側腰眼伸出左手,握着的短/槍,向後射擊,全部打在了他左前胸的心髒上。
“你是誰?!為什麼是我!你是誰?!為什麼是我!”
司機看都不回頭看他一眼,而是機械地、有些神經地模仿着他的音調,第一次的“你是誰”有些像,而第二次,則是跟他完全一模一樣的聲音。
也許還有第三次,隻是,賴川崎永遠地閉上了他的眼睛。
王宇行繼續不心疼把這跑車向前擦地,終于,将它艱難地開到了别墅門口,按了一下車喇叭。
“少爺,老蒲說您等着拖車……”
王宇行側着臉,車裡沒開燈,半邊處在陰影裡,半邊隻露出筆挺的鼻梁和冷漠的薄唇。
他随意一揮手,别墅車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車停在寬闊的停車場裡,賴川崎少爺的屍體在車後備箱裡,家仆過來想要攙扶,被他像趕蒼蠅似的趕走,順便放下車庫門,讓他們不要動,随即低着頭晃着腳步,好像半醉半醒,跌跌撞撞地進了門中。
這金發黑瞳,就是王宇行看上賴川崎的理由。
他的頭發無法隐藏了,黃毛越來越多,黑發竟然到了肩膀上,都能夠紮小辮了,他不得不找個理發店,挑了個Tony,将黑發全部剪掉;而他剩下的那一半人/皮面具也終于在帕爾普戰火中被火藥燎沒了,隻得全部撕去。
對着鏡子中,兩年不見的“王宇行的臉”,他甚至感到有些陌生,好久不見,漠然地說了句哈喽。
他過夠了走街串巷、東躲西藏的日子,需要一個新身份,一個讓他能夠在厄斯站穩腳跟的身份,同時,他需要幹一票大的,起碼不要讓自己的人頭隻被懸賞十萬,那麼不值錢。
經過一段時間的排查和跟蹤,他最後選上了賴川崎這個倒黴蛋。一個是倆人身高體重膚色年齡都差不多,另外他還金發黑瞳,對王宇行來說易容比較方便,不用染發和戴美瞳,再就是他家大業大,潑天富貴,身無閑職,适合王宇行來僞裝。
近幾個月的厄斯生活,王宇行已經熟悉了這個神奇國度的生存規律,那就是錢能通權,權能通天,錢權買一切。這裡的人法律意識都很淡薄,随處可見大案要案,隻要警察破獲不了或是不想破,就說那是水星人幹的,西楚霸王派人做的,總之非常敷衍,而軍方又全力以赴在捉拿水星A軍和生産軍械上,隻挨家挨戶搜查水星人,其餘社會問題猶如一盤散沙,百姓生存全靠自理,愛死不死。
而人與人之間,又笑貧不笑娼,貧富差距大得離譜,随處可見沿街要飯的貧苦百姓,隔壁就是揮金如土的酒吧飯店以及金碧輝煌的商貿大廈。
整個國家充斥着慕權拜金、聲色犬馬的風氣,一般家庭有條件的會買兩把槍來防身,比如超市老闆那樣的,而富商大亨家的武器肯定不是一個級别的,一定更多更闊。
王宇行在逃亡的這段日子裡,首先猜測允中祥他們肯定不會放棄帕爾普,所以先跑那裡去守株待兔,一旦撿到了x槍,便闖入敵營,生擒麥澳佳。
審訊麥澳佳時聽聞厄斯軍隊上下得到命令,必須對“宇宙和平天使王宇行殿下”宣傳到位,将他拉攏成一派,必須坐實他的叛國罪,以後好圖謀另用。
王宇行氣不打一處來,将他弄死後,送給了姜虎躍。
隻是,流亡生活還得繼續,不但需要錢,也需要武器,賴川崎是個富二代,家庭背景比較單純,沒有太多人脈關系,是王宇行挑來挑去的最佳人選。
他進了主宅大廳後,不知道賴廣雄在哪兒,于是化被動,為主動,不停地高聲喊道:“爸!爸!”
家仆聞言,紛紛對他投之以奇怪的眼神。
王宇行看出他們這些所謂家仆,有洗衣做飯的,有打掃衛生的,有半跪在地上專門服侍的,更有一衆黑衣白褲壯漢保镖,各個配有武器,都在别墅内外各自的崗位上執勤。
他隻怕自己露出破綻,故意假裝醉意闌珊,搖搖晃晃,跌坐在客廳沙發上,半閉着眼睛似睡非睡。
一個齊劉海長頭發的小女仆,走過來給他遞了一杯溫水,他一手接過,擡眸悄聲問道:“我爹呢?”
聲音甚至帶了一絲軟弱的哀求。
“少爺喝醉了,”女仆往主卧裡一指,“裡面。”
王宇行神色戒備,手在袖子裡藏了一把短/槍,就往主卧裡去了。
一開門,寒冰突降一般,冷得人直哆嗦,白霧缭繞,恍若仙境,王宇行猛撓前面空氣,還以為這老頭子正在煉仙丹,舉起槍在眼前,壓低聲音道:“不許動!”
半響,沒有聲音,白霧慢慢散開,眼前是一個穿着病号服的白發老頭,幹巴巴地躺在床上,臉上幹癟鐵青,身上插滿了管子,而周圍站立着不少精密醫用儀器,正在不停制冷排濕。
王宇行大膽走上前去,用槍指着他的頭,慢慢伸手過去,探他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胳膊,這人渾身繃硬,毫無血色,已經死去多時。而這整個主卧房間,關門關窗,完全設置成了冰凍冷庫一般,就是為了凍住他的屍身。
“……川崎少爺,您可真是個大孝子。”
王宇行省得麻煩了,把槍收回,屋裡轉了一圈兒,走出屋外,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卧室。
他分不清哪個屋是做什麼的,一頭紮進了女仆的小房間,對方背對着他正在換衣服,他驚得一蹦,連忙轉過身去,就當自己喝多了。
又進了一個房間,裡面都是高爾夫專用服飾球杆和器材,他找了個比較大的塑膠編織袋,趁着天沒亮,出了院子,直奔跑車後備箱,将那賴川崎的屍體裝了進去,正馱着他往外走時,正好碰到了步行回來的司機。
“少爺,您回來了,車沒壞吧?”
王宇行把編織袋往前一扔,指着他道:“給我搬進去。”
“是。”
這個名叫老蒲的司機快步走了過來,将編織袋往肩膀上一扛,就輕輕地笑了。
“少爺,咱剛剛回來時,經過蒲石海。”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扔那裡多方便啊。顯然他為少爺處理過這種事,隻是他沒想到此刻背在身上的,就是曾經的少爺。
王宇行心中啧啧,厄斯國這吃人的世界!
饒是他本來就不是個什麼善類,殺人沒有太大感覺,都被這厄斯弱肉強食的生存秩序感到怵目驚心。
屍體卸貨在主卧門前,王宇行揮手讓他走,拖着屍體進到裡面去。
他将準備好的包裹裡的東西一一取出,3D打印機,樹脂薄膜,鹽氟西汀和沙星帕特,以及醫用紗布剪刀等等。
小時候他拜過喬雅為師,想要學習精湛的醫術,可喬雅見他毫無耐心制藥搗藥,便把他丢到一邊兒。
他又死皮賴臉追上去,還不停作揖,求得良藥。喬雅問他什麼藥,他想了想,問有沒有一種藥,吃了以後,别人打他,能夠立刻反彈。
喬雅搖搖頭:“沒有。”
“那有沒有吃了以後,别人來打我,我一點兒都不疼的藥?”
“沒有。”
“那……”王宇行的聲音低了下來,有些猥瑣地問道,“那有沒有一種毒藥,無色無味,我用來殺人,警察查不到?”
“沒有。”
“那你也不怎麼樣嘛!”王宇行皺起眉頭抱起手臂,不高興地看着他,有些不屑。
“你這小子想什麼呢,不怕弟弟笑話你嗎?”喬雅抓起他一邊臉蛋,使勁揉掐。
王宇行低頭,方缇正仰着頭,一雙滴溜圓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彼時他17歲,方缇6歲。
“你能聽懂個啥!”王宇行的手垂下的高度,正好到方缇的腦門,所以直接給了孩子一個腦瓜崩,方缇立刻捂住了頭,卻不咋痛。
他聽出來了,王宇行怕被人打,怕痛,還很想報仇。
“你這孩子啊,我看,也用不着學别的,”喬雅想了想,說道,“我教你做面具吧,将來起碼能用它逃生。”
後來發生的一切,驗證了喬雅非常具有前瞻性,簡直是一語成谶。王宇行那時學得不精,手勁兒又大,做出來的面具動不動就被自己扯壞了,而方缇卻有一雙巧手,做得讓喬雅贊不絕口,王宇行看他出師了,索性自己就不弄了。
而喬雅說面具在于神似形似,需要在人的面孔上做36個點位,全方位動态模拟,這樣才能活靈活現,俞格能一秒鎖定人臉,直接手繪而成,聞夕言也差不多,方傾更是将其推陳出新,技術越發成熟逼真。
王宇行不會畫畫,但卻懂得怎麼偷懶,直接用3D打印機滾人的臉,制作出來的面具跟他們手繪的也差不多少,用喬雅的話點評,雖有形但沒有魂。
但形似就能勉強混過普通人的眼睛了,王宇行初時照着新聞上賴川崎的臉勉強制作了一張,現在有人臉在手裡,又拿打印機過了一遍,重新制作,更把他五指的指紋一個個拓了下來,做成指腹膜,貼在自己的指頭上,這還是上回方缇來厄斯時,教他的本事。
“小葡萄啊,如果你在這裡,”王宇行坐在地上,一邊小心地做着這手工藝活兒,一邊嘟囔着,“為父哪用得着操這份心……”
厄斯的天亮得很晚,足足過了12小時後,才終于大功告成了。
王宇行貼着新做的面具,比之前的合襯多了,将賴川崎的屍體,直接放進了他父親賴廣雄的被子裡,倆人合用一個冷凍庫。
關門時,他往後看了一眼。
“父子團聚。”
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去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開始了“賴川崎”的生活。
與他預想的一樣,有錢人自然會有自己的“兵器庫”。這偌大的七層别墅裡每層便有5至6個房間不等,各自留有密室暗道,而通往地下的紅酒窖中,更是藏貨滿滿。王宇行不但在裡面看到了整齊貼牆擺放的冷氮槍,更有數之千計的k槍k炮羅列其中,顯然,水星A軍入侵後,賴川崎認為威脅很大,所以使出渾身解數,上下買通權貴,付出大批金額,購買這些軍用武器。
他拿到這些東西後,第一件事,就是家中保镖人手一支能夠痛打水星人的K槍。
“少爺!”
跪了一地的保镖都感恩戴德,幾乎不敢相信。
“這東西現在有錢都買不着!水星A軍各個怕它,見着它就跑!”
“少爺您太慷慨了,據說黑市上它叫價十萬一把!”老蒲簡直要流下熱淚,厄斯保镖們各個心悅誠服,感激不盡。
“那我是一般少爺嗎?”王宇行得意笑道,“都起來吧,咱們齊心協力,保護好咱們的家!”
“是!”
少爺變得大方了。
這是半山别墅裡,家仆和保镖們統一發現的改變,許是那水星人不斷逼近,外面今天搶銀行,明天搶超市的,世道太亂,那西楚霸王于皓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過來,這個别墅如果保護好了,就是大家共同的堡壘。
王宇行作為賴川崎少爺,忽然改了性,所有社交,通通婉拒,隻說身體不适,隻是偶爾深更半夜,他一個人驅車往外走,挑那金店珠寶店,手持冷氮槍,遠遠地守株待兔。
雌雄大盜新聞一出,他就知道,索菲娅丁一翼來了。
也許是想看他們都做了什麼,也許,是怕k槍炮無眼,索菲娅沒個深淺,一不小心着了道,也許,是想看看A軍到底研制出解藥沒有,他偷偷地去守着了。
标準的海盜式搶劫越貨,索菲娅不殺人隻吓唬人,對方就不敢使出k槍炮,這東西對他們厄斯人自己都有緻腦死亡率,所以“敵不沖,我不用”,隻眼睜睜看着他們劫持人質、實施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