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駐地立刻把方盼盼扛到肩膀上帶走,誰說什麼都不好使。方傾和青羚其實幾次明白告訴他,方盼盼的身心都不适合随軍,而且丁一翼是個常勝将軍,确實把幾個大島守得很好,戰場上的表現可圈可點,他老丈人于浩海對他一直贊賞有加,軍銜升得也很快,厄斯人骨子裡就很怯他。
“不行,我受不了這種兩地分居。”丁一翼蠻橫地拒絕了長輩們的提議。
方盼盼也不願意跟他走,是最讓他傷心的地方。
“爸爸現在心情很不好,雖然他裝作很堅強,但我知道他很傷心,”方盼盼道,“我要在駐地陪他,我還想多寫幾篇文章,讓栖良再給我指點指點……”
“還跟他天天研究哪長哪短?這回輪到腳趾了?”丁一翼的臉色黑了下來,“還是說别的東西長和短?!”
“……你真粗俗。”方盼盼瞥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對!我粗俗,我沒文化,我沒水平!”丁一翼氣得将他勒緊在懷裡,“但你是我老婆,我什麼樣子你都隻能承受。”
就這樣硬生生地把他帶走了,當夜就要行房。方盼盼橫推豎擋着,就是不幹,理由是“戰争還沒結束”,丁一翼冷笑道:“那要是厄斯人打20年我就幹等20年?!戰争怎麼了,戰争爆發我就不吃不喝不動你了?!沒有這個道理!”
他的力氣那麼大,隻用一層力道方盼盼就掙紮不得,哭得第二天嗓子啞了,蜷縮成一小團,在床上被子裡卧着,小聲痛叫。
丁一翼一邊穿衣服一邊看他,每當這時候他就很後悔,但每次動粗之前又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方盼盼的性子是甯折不彎,非常任性,不高興了就喊“我讨厭你”,甚至還說過“不結婚就好了”“要不咱們離婚”這樣的話,他說得是輕飄飄的,有賭氣的、撒嬌的、故意氣人的成分,但丁一翼聽得卻是地動山搖,氣得拳頭發抖,控制不好力道,方盼盼就要吃虧,可吃完了虧,在那嗚嗚哭着,丁一翼又十分後悔。
“你以後還敢不敢了?”丁一翼事後總會把他抱在懷裡小心地哄着,順便威脅他。
“敢。”方盼盼仇恨地瞪着他。
換來的是丁一翼更多更瘋狂的親吻。
他知道自己永遠馴不服方盼盼,以方盼盼那樣的家世和背景,隻有嫌棄自己的份兒,沒有自己在長公主面前吆三喝四的份兒,除了床上能占他的便宜欺負他,平常他都是哄着敬着恭維着方盼盼,何況盼盼在于總司令面前說話好使,幫了他不少忙。
這兩年戰事不斷,一會兒拆東牆,一會兒補西牆,與厄斯人的戰鬥非常焦灼,好在方盼盼不是随時随地耍脾氣的人,有時丁一翼在外面連續抗戰多時,忙得歪歪倒倒、一身血污地回到家裡,都還記得先洗澡、再上床,方盼盼看他這樣難免心疼,在邊上端茶倒水,摸了摸丁一翼的臉,他便心滿意足,握緊了盼盼的手。
婚姻是什麼,是彼此收起脾氣努力磨合的過程,沒有時時刻刻都順心順意的,丁一翼願意去把日子過好,是因為他實在太愛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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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戰時,他們定居在晖陽島,一是這裡除了是水星的經濟要塞之外,還有繭的庇護,相對安全,二是他坐鎮在這裡,父親們駐守文煜島,兩島都是水星重中之重的大島,彼此能夠有效支援。
一進房間,方盼盼關切地問:“孔鐘怎麼說?”
丁一翼把情報兵收集的資料遞給了他。
“跟方缇天天一塊兒玩,估計被于皓南針對了。”
“就因為跟葡萄玩兒?”方盼盼顯然不信,“那不可能,葡萄還喜歡跟小範玩兒,跟艾青玩兒,那皓南怎麼沒對付他們?而且葡萄在家從沒有說過他認識孔鐘啊。”
“方缇也大了,不是小孩,會有自己的秘密。範承毅,袁艾青,那不都是他那邊的人嗎?跟孔鐘性質不同。”
“孔鐘是什麼性質?”
“我的人。”丁一翼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杯子要喝水,發現沒有,将杯子扔到桌上。
“皓南不會無緣無故針對你,你不要想太多,”方盼盼道,“那他說孔鐘是什麼問題?”
“說他是王宇行。”丁一翼看着他,“我當場拿卸皮噴霧去噴他,也沒發現他是王宇行。”
“那可能……你噴的時候不是,”方盼盼撓了撓頭,“你沒噴的時候,他是?!”
丁一翼:“……我這副将一直忠心耿耿,屢立奇功,這點基本的信任還是應該有的。”
“可皓南不會無緣無故……”
“他無緣無故的時候還少了?!我去提親他要跟我生死訣,這不是他無緣無故做的事?!”
他忽然語氣兇了起來,把方盼盼吓了一跳。
“能不能……有一次,相信我,超過相信你那個弟弟,”丁一翼努力壓着火,眉宇之間卻怒意昂然,“孔鐘但凡有錯也是我的副将,沒有他給擊斃的道理。你爸當年的副将劉叔,被當時的法官蔔正陷害入獄,結果你爸是怎麼做的,把蔔家整個給滅了。”
“那、那你是什麼意思,因為皓南懷疑了孔鐘,你要把我們家給滅了?”方盼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唉,我是舉個例子,你弟這麼做事很不地道,明白嗎?但凡是别人扣住我副将要打要殺的,我都不會這樣算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明白?”
“不明白!”方盼盼轉身怒氣沖沖地走了。
丁一翼追了過去:“我的副将是不是王宇行難道我不知道,你弟更知道?!”
“……反正我不想跟你說話!”方盼盼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丁一翼是一氣之下怒了一下,然後就傻杵在他跟前,無計可施。
他不能動手打老婆,罵老婆那更是不可能,講理方盼盼講不過,但是人家可以生氣。
生氣就分居,不讓丁一翼上他的床。
“你弟就英明神武、料事如神,什麼都是對的?!”
“對!”
“……”
丁一翼在他身前身後猶如困獸,抓耳撓腮,氣不打一處來,方盼盼踩着他腳背徑直走了過去,将他的枕頭抱着往外走,毫不留情地扔到隔壁卧室裡去。
“方盼盼,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更喜歡你弟?!”
“神經病!”
“好好好,你一個才子,竟然罵人,罵你老公!”
“……”
方盼盼捂住耳朵鑽到了被窩裡,隻給他一個背影。
半夜趁他睡着,丁一翼又推門進去,鑽他被子裡,将他抱住。
“滾開!”
“盼盼,你給我生個孩子吧。”丁一翼摟住他的腰肢将他翻了過來,跨到他的身上。
“什麼?!”方盼盼瞪着他,“現在外面還是戰時,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戰士埋骨江邊……唔、唔!”
丁一翼又開始混蛋了,沒辦法,他實在是孤立無援,隻想要是他有孩子了,估計會站他這一邊,父子倆一起,對抗來自方盼盼的強大家族。
胡天胡地直到下半夜,丁一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趴在盼盼身上睡過去的,隻是醒來的時候,猛地一摸懷裡,空空如也。
他立刻坐了起來,急忙踉跄着走出卧室,才發現方盼盼在客廳飄窗上抱着膝蓋坐着,好像在自言自語。
“寒潭渡鶴影……”
方盼盼一身白色絲綢睡衣,手裡輕攏着飄窗上的白紗簾,冷冷清清地對着窗外看,好像在念詩,一張小臉,是落寞又寂寥,美得文靜又哀傷。
丁一翼常常感覺他是孤獨的,就像這一刻。在這場婚姻裡,他是不快樂、不自由的,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
可是我愛你。
丁一翼慢慢地走了過去,方盼盼發現後立刻皺眉,渾身緊縮在牆邊。
盼盼,我不會讓你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