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希跟在于皓南身後，一起進了于家大院，青羚摟着方缇等在門口。

“爺爺，”看到還睜着大眼睛的方缇，于皓南又問，“你為什麼還不睡覺，幾點了？”

方缇隻是叫道：“大漂亮！”

“你也漂亮，”李若希笑了笑，對青羚點頭行了個晚輩的禮，“方院長。”

“啊，好，你、你來啦。”青羚的眼珠叽裡咕噜轉，一會兒在于皓南身上，一會兒落在李若希身上，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對待李若希。

“你餓不餓？”于皓南率先走進了裡面廚房，打開冰箱，“有馄饨你要嗎？”

“好哇。”李若希在院子裡四下看了看，指着中間那拱形門，“對面也是你們家嗎？”

“是王宇行的家。”方缇說。

“哦，”李若希轉了一圈兒，大眼睛眨巴眨巴，有些吃驚，“你們家這麼小？在我們家這院子就是一個遊泳池！”

青羚噗呲一聲笑了，點頭道：“是啊，跟你住的地方是沒法比。”

丁一劭當年喪心病狂，四面包抄李茉莉的家，所買下的地皮幅員遼闊，打造的茉莉社區，聽着像是一個家屬樓社區大小，實際上占地面積達1166公裡，經濟實力非常雄厚。

“這還小啊，”方缇仰着頭看着他，“你們家很大嗎？”

“特别特别大，”李若希牽起方缇的小手，“回頭帶你去玩兒。”

“好啊！”

李若希進到大廳，穿過走廊，去到裡面的廚房，看到于皓南正在煮馄饨，白煙飄飄，他好奇道：“你會下廚？”

“你沒吃過我的煎餅？”

“哦對，忘了這茬兒了，”李若希坐在了餐廳椅子上等着，方缇踮腳坐在了旁邊，對于皓南道，“二哥我也要。”

“知道。”

“不用帶我的，”青羚坐在對面，看到于皓南把冰箱裡凍的馄饨都煮了，“桐桐每次走的時候都把冰箱塞滿凍餃子凍馄饨，估摸着你吃完了就該來了。”

“王宇行他們家還有。”方缇在一邊說。

青羚笑道：“是，他們家給預備的更多，塞西莉做飯很吃力，她還給王宇行做飯嗎？”

“做，但是好像能吃的不大多，最後都是煮餃子馄饨了，”方缇說，“王宇行氣得不行。”

青羚點了點頭，塞西莉是公主出身，又怎麼會做飯？隻是王宇行為了念書才來駐地生活，尹瀚洋和索明月掌管Aha部隊也不能總陪着，塞西莉知道于浩海、尹瀚洋兩家住隔壁，怕于浩海這邊家人和睦團聚，歡聲笑語，王宇行自己在隔壁冷清，所以尹瀚洋他們夫妻不在的時候，塞西莉經常讓劉赢把她送來，跟王宇行住在一起，一種一家三口的奇特氛圍。

李若希又是奇怪道：“那你們怎麼不請仆人？”

“哪有仆人？都什麼年代了。”于皓南将煮好的馄饨盛在碗裡，分别推給了方缇和李若希。

“不是，就是雇來做飯的叔叔或者阿姨。”

“白天來做兩頓飯，但做完就走了，沒留住家保姆，”青羚問道，“你們家有啊？”

“嗯，隻營養師就有五六個，還有專業的廚師隊伍。”

青羚心中不禁啧啧，方傾說好聽點兒是做了一國之君，但從生活品質上來說，其實沒有什麼變化，甚至于浩海出獄後他反而更節儉了，直接裁掉了兩支護衛隊，理由是跟于浩海幾乎形影不離，用不着那麼多保镖。

李若希猜想也許是總統的家，住家保姆不方便，才故意不留的。他環顧這别墅，跟他在駐地的茉莉社區，以及在晖陽島和紅霜鎮的住處相比，都可以說是非常簡樸，完全看不出是總統的家，沒有他之前所預想的奢靡豪華，不過，也可能因為這裡是于上将的家，才這樣家徒四壁。

于皓南看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那種從驚訝到憐憫的轉變，不禁有些想笑，這地方他第一次和方盼盼來時已經很高興了，怎麼說都是一獨棟别墅，還有個大院子，比之瀛洲鄉村平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在水星首富之子李若希的眼裡，估計跟大橋洞也沒太大區别。

方缇的小碗裡隻有五顆馄饨，自己拿着小勺舀着吃，時不時吹着熱氣。

“你要不胖還能有誰胖，”青羚把他袖子往上挽，“誰吃夜宵你都要。”

“我要長個兒。”方缇說。

于皓南和李若希碗裡的馄饨得有三十多顆，蔥花香菜灑在透亮的湯上面，馄饨一顆顆又大又圓，薄皮兒大餡兒，散發着芹菜和豬肉的香氣。

“好吃！”李若希吃了一顆驚歎道，也不知道是餓了還是怎麼的，比之前吃過的每一次都要好吃。

“比你們家那營養師做的好吧？”于皓南道，“我爺爺特别會做帶餡兒的食物，剛做出來的更新鮮好吃。”

“那下回桐桐爺爺再來包馄饨的時候，你叫我呗。”

“行。”

青羚一下下撫着方缇的後腦勺，靜靜地看着頭對頭吃飯的于皓南和李若希，他有點兒看不懂。

“二哥，你跟大漂亮是什麼關系？好朋友嗎？”方缇像是跟青羚有心電感應似的，忽然問道。

青羚掐他後腦勺的手一頓。

“還能有什麼關系，你們都比我小，”李若希道，“是我弟弟呗。”

“是戰友。”于皓南糾正道，他知道一旦認了是弟弟，李若希可要拿出哥哥的架子使喚他了。

“行，戰友就戰友吧。”李若希說到這裡，哎了一聲，“認識這麼久還沒問呢，你打算投身到海陸空哪個戰隊啊？”

“空軍。你呢？”

“我也是。”李若希道。

“我還以為你跟你爸一樣，會是海軍。”

“我不暈機，空檢也過了，再就是我弟已經選了當海軍，我就沒必要上船了。”

于皓南想到剛剛站在魚雷艦艇上，跟他遙遙對望的那個人。

“這麼說，咱們以後還真是同一片天空下翺翔的戰友了？”

“嗯。”于皓南伸出手和李若希拳頭對着拳頭，碰了一下。

青羚在一邊看着，心裡是大寫的迷惑，這倆孩子對視、說話的時候，是坦坦蕩蕩，落落大方，不像到了他們這個年紀的一般Alpha跟Omega，有了性别意識之後，都彼此避嫌，一不小心挨着碰着，都會紅了臉。

“吃飽了，”李若希把空碗往前一推，看了看腕表，“我得回家了。”

“這麼晚了别來回折騰了，”青羚道，“就在我們這兒住下吧。”

“快兩點了，”于皓南把李若希的空碗放到洗水槽裡順手洗了，“方缇都睜不開眼了。”

青羚把眯縫着眼睛的方缇抱起來送到熟睡的方盼盼身邊，出來時聽倆人對話。

“沒有我住的地方啊。”

“你睡我房間。”

青羚靠在走廊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屏住了呼吸偷聽。

“那你睡哪兒？”

“我去我爸那屋，他們晚上不回來。”

李若希跟着于皓南走進了他的卧室，隻見靠窗和中間有兩張床，四周依舊是空空如也，幹淨整潔的同時，非常空曠，一張寬大的學習桌，後面書架裡陳列了不少書，隻是跟軍隊業務必備書籍相比，占更大面積的，卻是航天航空宇宙方面的理論書籍。

“怎麼還有兩張床？”

“有一張是給我爸預備的。”

“于總把總統大人惹毛了就會被趕到你的房間呗？”李若希笑着問。

“對。”

“那反正有兩張床，咱倆一人睡一個。”李若希提議道。

“……你是個Omega。”于皓南斜了他一眼，把自己的睡衣拿了出去。

“你記得啊，我還以為你忘了呢。”李若希嘿嘿笑了起來。

于皓南将沒用過的一次性牙膏牙刷和毛巾都拿了出來，擺在外面，行軍打仗的家庭最不缺這類物資，他跟李若希也不避諱使用共同的東西，頭盔都來回戴一個了，便不講究那麼多。

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在于皓南看來，就像方缇和方盼盼把流浪貓帶回家的樣子，弄個簡易小窩，放個小碗裝點貓糧和水。

他把房間的門關上，李若希對他說了一句晚安，他回之以沉默。

回父親房間洗了個澡，換上衣服，走了出去，卻看到連夜趕回的方傾和于浩海，都已經站立在客廳中了。

“這麼晚還回來住？”于皓南有些奇怪。

“你說呢，臭小子，”于浩海似笑非笑，朝他招手，“跟我過來。”

青羚在後面給方傾講解。

“給煮了一大碗馄饨，倆人吃了，讓他住他那屋了，哎呦，可周到體貼了……”

“那孩子已經睡了？”方傾問。

“是啊，這都幾點了。”

于浩海進到了書房中，轉過身來，望着他的兒子，臉上強忍着笑意。

于皓南很莫名其妙。

“我以為這種科普知識，怎麼也得過兩年再跟你說，”于浩海道，“沒想到，這麼快。”

“什麼？”于皓南問。

“我們倆要是沒回來，你今晚打算在哪兒屋睡？”

“……啊？”

“你确實像我，是個行動派，”于浩海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駐地見到成年後的方傾，就抱着他急于索吻，想帶他回家的樣子，“但是，現在社會不允許Alpha那麼粗魯、急躁，你也不能随随便便騙Omega跟你回家。”

于皓南聽明白了，幾乎翻了個白眼：“您想到哪兒去了，我跟李若希是兄弟，戰友，我把他當Alpha一樣！”

“有那麼好看的Alpha嗎？”

“就Omega也沒有更好看的啊，不是，我是說，”于皓南急于辯解，“他長啥樣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們就是戰友，很單純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和我爸就因為這事特意趕回來的？我天。”

“你還不耐煩了，這些年也沒聽說你帶過别的Omega戰友回家啊，别說Omega了，就是Alpha、Beta你也沒帶回來過一個，怎麼就是他？你非要找個漂亮的戰友帶回家？”

“……我天，”于皓南簡直氣得想笑，“他在河邊賴着不走，我沒辦法，才帶他回來的。”

“河邊，”于浩海聽到了這一關鍵詞，“你們倆去河邊散步了？逛小樹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