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晚上,丁一翼按照發給他的地址,去到了方盼盼約好的餐廳。
他心情激動,聘請了時尚最前沿的著名造型師維吉妮,一大早去到他的家中,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套初春高級定制服裝,一身剪裁精緻黑色西服,銀色翅膀骨架幾何圖案刺繡若隐若現,斜紋軟呢材質,既展現出了男人精悍的外表,又貼合他溫柔紳士(?)的内心,從衣領到下擺的灰色貂皮草,既顯貴氣又算得上低調奢華,稱得他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越發富有神采,領口白色襯衣沒系扣子,健壯的古銅色胸肌若隐若現。
“丁先生,還是黑色最适合您。”
“那當然,”丁一翼對着鏡子整理衣領,“回頭我的軍服也得是黑色。”
維吉妮想起當年如烏鴉遮日、叱咤風雲的黑色Also蜥蜴軍,不禁啧了啧舌,看着丁一翼的目光也越發沉迷,往他寬大的肩膀上依偎:“您這裡,還是适當露一點膚,會更增添您的荷爾蒙濃度……”
“那可不行,”丁一翼微笑着往一邊側身,巧妙地躲開了維吉妮試圖伸進他衣領中的手,一邊系上了扣子,“我老婆的東西,不能輕易給别人看。”
維吉妮和帶來的四個助理都禁不住笑了,丁一翼是個愛玩、會玩、幽默風趣、知情識趣的人,即便出入時尚圈和娛樂圈,甚至駐足夜場,也片葉不沾身。
“丁先生,聽說上東娛樂悄悄易了主,魏晨東說,最後是花落您家,您是新掌櫃。還說業務種類做了拓展,既做電影、影視劇投資、制作,海内外發行,商務開發,甚至還做舞台劇、戲劇、話劇以及藝人經紀宣傳,也不知道我們vogue雜志有沒有機會跟您合作,共同成就啊。”
“這回頭問我行動秘書李程然,看看有沒有适當的切入點,今天我主要是去約會,就不想公司的事了。”
“噢,好的,”維吉妮臉上微變,依舊笑靥如花,“過年的時候,我聽說新晉小花田橙甜,跟您共乘遊輪,說是一起看煙花,不知道他是不是今天您要見的人啊?如果是的話,咱們領帶顔色就換個花哨一點兒的,更配他的穿衣風格。”
“那你是聽錯了,他們一群人是去坐遊輪賞煙花,”丁一翼笑道,“我是在岸邊放煙花。”
像以前一樣,維吉妮沒有讨到什麼好處,和助理一起,被丁一翼派人送回去。
路上助理們見他沉默不語,悶悶不樂,不禁開解他道:“既然丁總不是不近Omega的人,您就還有機會,像他那樣的人,估計生活中不會隻有一個Omega。”
“那你還真看錯了,這人看起來是個花花大少,實際上純情得很,而且怎麼說都是将門之子,為了當兵,也不會弄壞自己的名聲,”維吉妮歎了口氣,“多少名媛望族、名流明星,還有各個部隊适齡的Omega往他身上貼,他都不要,對我還算客氣了。”
畢竟丁一翼是個臭美的人,相信他的審美,動不動把他當造型總監來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即便維吉妮為了見他,一次次拒絕為影帝或頂流明星做重大活動的造型顧問。
“丁總年紀輕輕,背靠Air軍隊,樹大根深,家大業大,看得人多了去了,可他究竟能看上誰?”
“難不成是總統家的少爺?”
“那也未必不可能啊,丁老總已經是駐地首富了,人人都說他們家富可敵國。”
維吉妮抿了抿唇:“我還真不是圖别的,而是饞他那一身肌肉啊,啧啧,有款有型,有手感,也有力度。”
助理們忍不住低笑出聲,維吉妮是業界老流氓了,見慣了各種酷炫狂霸拽的Alpha猛男,但丁一翼這一款,一直是他的心頭愛。
==
丁一翼提前了一個小時,到達了一家叫“牧業農場燒肉店”的地方,下了車,赫然發現方盼盼的保姆車早已停在了那裡,他趕忙往店裡走去,第一個包間門開着,任爽和仇金、仇木等人圍坐一堂,已經開始烤上了肉,他急忙往裡面包間走,推開門一看,方盼盼和方缇正在笑着說話。
“……”他領口上的鑽石鈕扣閃閃發光,比包間裡的燈還要耀眼。
“哇~”裡面坐着的一個小人兒擡頭看到了他,“你好帥啊!”
丁一翼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謝謝,你們好啊,我遲到了!”
“翼崽來啦,快進來。”方盼盼朝他招手,“是我們早到了而已。”
“怎麼這麼早?現在才六點。”倆人約的是七點。
“二哥說了,‘天黑不能出去’,五點趁天沒黑,我們就跑出來啦。”方缇笑着說。
“原來是聽哥哥的話。”丁一翼坐在方盼盼的對面,接過了方盼盼遞給他的濕巾,擦了擦手,“可是你聽你弟的話?”
“我也準備反抗一下下了,先表示一下生氣,看看他什麼态度,要是他害怕了,以後我就能多玩會兒了。”
“那你要多氣幾天,他才能在意,”丁一翼道,“其實你帶着這麼多保镖,不用過于擔心,藝術中心裡不還有我嗎?”
方盼盼嘿嘿竊笑:“你可得顧着我們然然,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丁一翼幽幽地歎了口氣,将外套脫掉,露出裡面溜光水滑的襯衣,領帶規規矩矩地系着,腰身挺拔,肩寬背闊,一張英俊面容,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連每根頭發尖,都精神抖擻地站着。
方缇望着他:“哥哥,你今天要去結婚嗎?”
方盼盼和丁一翼都笑了,丁一翼道:“沒有,隻是平時跟我爸去生意場上談判,也是這麼打扮,時間久了,就習慣了穿正裝,看着是不是有點兒怪?”
丁一翼給兩位Omega先生倒紅棗茶,一伸手,跟服務生要來了菜單。
“非常帥。”方盼盼打量他片刻,給他豎起了大拇指,“平時我弟都愛穿運動服,背心汗衫,迷彩工裝服之類的,我以為像你們這麼大的男孩都是那麼打扮,今天看你這樣,卻也不覺得突兀,倒是很襯你的身材樣貌。”
丁一翼瞬間心情愉悅到了極點,将菜單遞給他:“你來點吧,我什麼都吃。”
“那吃人嗎?”方缇看到丁一翼望着盼盼時,那眸光仍然有着野狼般的幽黯晦澀,忍不住問。
方盼盼推了方缇後腦勺一下,丁一翼笑道:“今天先吃肉,明天再吃人。”
小葡萄瞬間身子僵硬,逗得丁一翼哈哈大笑。
“菜我都點好了,等會你吃就是了。”
“好嘞。”
丁一翼發現每回點菜的人都是方盼盼,無論是跟楚然還有任爽他們一起,還是跟方缇,他都是習慣了點菜的那個人,甚至在于凱峰的生日宴上,炊事兵兵長過來,都是把菜單打開,先給方盼盼過目。
别小看點菜的這個活兒,往往需要考量一家人在飯桌上的需要,于凱峰愛吃肥肉,但要注意控制血脂,尹桐愛吃甜食,但要控制血糖,于浩海于皓南都愛吃牛肉,但喜歡的部位父子倆各不相同,方勻喜歡吃現打的年糕,青羚鐘愛蔬菜沙拉,方傾喜歡魚生,小葡萄要吃南瓜粥,盼盼又詢問了父親李茉莉,他們一家人愛吃什麼,李茉莉怕添麻煩,說他們家人都不挑食,随便,可丁一劭還是看到了晖陽青蟹,不禁有些驚訝,不知道方盼盼是從哪打聽到的他這口愛好。甚至康斯坦丁上将的輪椅需要軋着一個踏闆才能出大廳,都是方盼盼讓炊事兵的人去準備好,将所有人都面面俱到,照顧周到,才坐回了他的座位上。
家中老大就是需要多操心,何況方盼盼本來就是個貼心的孩子。
丁一翼環顧四周,猜到這是總統一家常來的地方,地址隐蔽,内部裝潢低調,四周環境也非常私密。
“今天還有小葡萄先生在這兒,我看還是我請,下回你再請我行不行?”
方盼盼搖了搖頭:“可不能再大吃大喝了,我們快小考了,接下來我隻能喝露水控制體重。”
丁一翼聽他說話很好玩,屬于那種認真地說着搞笑的話,自己卻并不覺得好笑。
“那等你考完再請我怎麼樣?今天有小孩在這兒,我怎麼好意思啊。”
方盼盼有些猶豫,因為Alpha都愛面子,丁一翼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那我請你,”方缇說,“我也有錢。”
“你還沒長大呢,等你賺錢了再請我。”
“那沒辦法,我長大還得十年,王宇行說我現在就得是胖乎乎的米蟲。”
“我也是米蟲,”方盼盼郁悶道,“還是正在悄悄發胖的米蟲。”
丁一翼笑道:“王宇行他自己就是個最大的米蟲,還說别人,每天練槍花費可不少,不像我,咳,我可是早就經濟獨立了。”
“啊?”方盼盼和方缇都很驚訝。
“你是做什麼的呀?”方缇好奇地問。
“16歲的時候,我去西邑島玩,想修一條國道方便我練車,我爸給了我五個億的啟動金,我哥也投了一筆,第二年我就賺回來了,不但把本金還給了他們,還淨賺了十幾倍。”
“哇~!”倆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那是全水星唯一一條“不限速公路”,也被叫做“冥府之路”,是極限飙車黨的最愛,有人說結束全程時仿佛回顧了自己整個生途,有種劫後重生的極緻喜悅,也有人說,它最終的結果一定是奔向死路,因為那種速度已經超出了很多名車能夠承受的範圍,每年喪命于此的人都不少,但仍有二世祖們前赴後繼,沉迷于在上面狂奔,享受那風一般的感覺。收取高昂過路費的丁一翼,賺得盆滿缽滿。
“五個億還翻十幾倍,那就是好多個一千萬呢!”方盼盼由衷地感慨道。
丁一翼:“???”
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計算億萬金額,不禁覺得很是新奇。
“哥,一億就是十個一千萬啊,他本來就有五十個一千萬,是在上面翻倍。”
“哇,那就是好幾十個千百萬了!”方盼盼數着自己的手指贊歎道。
丁一翼:“……”
“沒有這樣叫的啊哥,”方缇的小手扶着自己的額頭,“五十個一千萬翻幾十倍,那就是幾百億了。”
“……哇。”方盼盼非常短促地叫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看着丁一翼,“翼崽,原來你真的是有錢君啊!”
丁一翼笑了起來,他聽明白了,在方盼盼的心裡,一千萬就是最大數額了,再多也就是往上疊加而已。
“那你是做什麼生意啊,軍火嗎?”方缇好奇問道,“賣槍的。”
他天天練槍,知道這東西可貴。
“别瞎說,買賣軍火是犯法的。”方盼盼告訴他。
“那是不敢,沒有那個資質,Air的軍火可都是國家發的,我主要是……采礦,”丁一翼說,“以前我們家是做黃金起步的,你們小叔叔也和我們一起做過幾年,有印象嗎?”
“啊,黃金,”方盼盼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小戒指,“我想起來了,小嬸嬸送過我們金項鍊。”
“對,但有一些東西……”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方缇的小手上,隻見一顆黃澄澄的小方塊鑽石戒指,在他雪白肉乎乎的手指上。
“你弟這種鑽戒,他有你沒有?”丁一翼忽然頗為嚴肅地問方盼盼。
這可比方盼盼手上那黃金素圈要值錢多了,丁一翼一眼望過去,看到成色,就知道造價不菲。
“我有很多啊,我的百寶箱都快要裝不下了,這個小戒指是我送弟弟的。”
“哦。”丁一翼的表情松快了下來,常常聽說家裡有兄弟姐妹的,父母常常一碗水端不平,方缇看着就聰明,不像盼盼憨憨的,他還以為盼盼被差别對待了。
方缇切了一聲,竟然聽出了他的潛台詞,他這樣不屑地瞥了丁一翼一眼,反而讓丁一翼不好意思起來。
一道道菜陸續上了桌,都是生食,丁一翼拿着夾子說:“我來烤,你等着吃就好,别燙着。”
“一起烤才有意思,我拿的夾子長,燙不着我。”
倆人對着中間一個小小的泥爐子烤肉,煙氣缭繞,炭火被肉汁濺上,噼裡啪啦作響,肉的香氣逐漸溢出,丁一翼魂不守舍地盯着方盼盼。
“你那塊都快糊了。”方缇小聲提醒,丁一翼趕緊把那發黑的肉夾到盼盼的盤子裡,又覺得不妥,趕緊夾回了自己的碗裡,惹得盼盼發笑。
“我來吧,一看你就不常做這事的人,”方盼盼說,“在我們家啊,這活兒都是黑崽做,偶爾我讓他歇一歇,我烤得也挺好的。你喜歡吃幾成熟啊?”
“我幾成都行!”
方缇道:“那你給他生的。”
方盼盼白了他一眼:“跟王星星在一起玩兒,說話也像他了。”
将幾片嫩肉放到方缇的碗裡之後,遞給丁一翼的,卻是一小盤剪去油花的闆筋。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丁一翼很驚訝。
“不是一起吃過幾次飯嗎,像什麼牛蹄筋啊,闆筋啊,筋頭巴腦啊,”方盼盼說到這覺得好笑,“你不就喜歡吃這類的。”
“诶嘿,是我牙口好,吃肉覺得沒勁,喜歡帶筋的。”丁一翼幾乎珍惜地吃着他的烤闆筋,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伺候過,不但每一塊都被烤得軟硬适中,連大小形狀還有邊上不規則的油花,都被方盼盼處理得很幹淨,規規矩矩地放在小盤裡。
丁一翼簡直想當場求婚。
“别舍不得吃,我點了六盤,”方盼盼說,“不夠再加。”
“你别光管我們,你也吃啊。”
“我吃了四片了。”方盼盼嚴肅地說,盡管用生菜葉和蘇子葉将它層層包裹,掩蓋它是肉的事實,但四片真的太多了。
“我盼盼哥對家裡每個人都這麼好的,就是路邊看到小狗,也會給喂飯的。”方缇看丁一翼高興得像要掉眼淚似的,簡直吓人,不禁膽戰心驚地說。
丁一翼點了點頭,拿着白餐巾擦了擦嘴:“盼盼,我是有事求你的。”
“我知道啊,”方盼盼道,“就等你開口呢。”
丁一翼轉身,準備拿出包裡那本《唐詩三百首》,“是這樣的……”
“嘻嘻,”方盼盼卻捂嘴笑了,“想讓我幫你追楚然是吧,我早就猜到了。”
“……”
丁一翼把書放下,怔怔地看着他。
“……那你同意嗎?”
“同意。”方盼盼不加思索地說。
“為什麼?你和楚然是好朋友,怎麼不幫他相看一下,這麼痛快就同意了?”
“我覺得你挺好啊。”
“怎麼好了?!”丁一翼語氣竟然有些急了,楚然還知道要考察一下,盼盼竟然就這麼答應了。
“你很紳士,長得很帥,還很上進,今天還知道,你特别有錢,”方盼盼說,“我這一關你就過啦。”
丁一翼:“……你還是再考察考察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麼能随便讓我過關,先要好好看看我。”
方盼盼捧起自己的小臉,認真地看着丁一翼。
在他的注視下,見慣各種世面的丁一翼,竟然有些無措,本能地想要躲避他的眼神,卻覺得老婆要看自己,那就得讓他看,别說穿着衣服了,就是光着也行。
他微揚着下巴,迎接盼盼那透亮的眸子遞過去的審視的眼神。
“翼崽啊……”方盼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丁一翼的短頭發茬兒,“你把頭發留起來能不能好看啊?”
“我試試呗,你讓我留長卷發都行。”
方盼盼笑了,又呼噜了一把,覺得他發茬兒硬硬的,均衡地紮着手心,還挺麻麻的。
丁一翼一動不敢動,感受着方盼盼手心微涼的溫度。
“等我問問楚然,看他喜歡你什麼樣。”
“那你呢,你喜歡我什麼樣?”
“我覺得你現在就挺好的。”
很特别,很不像皓南的那種弟弟,甚至,不像個弟弟。
方盼盼想到了什麼,又問他道:“你會家暴嗎?”
丁一翼覺得好笑:“我的拳頭永遠不會落在Omega身上。”
方盼盼點了點頭:“我們然然,膽子很小的,小時候坐我們的車送他回家,他聽到巷子裡有人在吵架,都會吓得渾身發抖。我猜他不喜歡很兇、很愛打人的Alpha。”
丁一翼猜測楚然是聽到他爸的呼喝聲才感到害怕,但實際上,他可不是一個膽小的Omega。
看着他踩死了他爸,楚然都面不改色。
“那你呢?”
“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