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希和梁詠雲低頭禁不住的笑，梁孝铮漲紅了臉：“我又沒有學過……你學過攤煎餅？我看都跑你那兒買了。”

“跟原攤主學了三天。”

幾人不禁肅然起敬，原來還是學了幾天才出來擺攤，怪不得手法以假亂真。

“那你打探出什麼消息了嗎？”梁孝铮問道，“那遊俠兒，買了咱們的煎餅嗎？”

“不好說，你有内部消息嗎？”于皓南問。

“我這沒有多少，都是跟我大伯的徒子徒孫們那裡聽了幾句，哎對了，我大伯，你認識嗎？”梁孝铮說到這裡，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開口，但人情往事，他又不是不懂。

“其實，還是你父親提攜，我大伯才坐到今天的位置，警界的第一把交椅。我們家裡人……都很感激你父親。”

“是，要不是于總，”梁詠雲道，“我大伯做個刑偵隊長可能就到頭了。”

兄弟倆都有些低眉順目，不大敢在恩人的兒子面前放肆。

“提攜？”于皓南皺了皺眉，有些不解，“我爸是個當兵的人，梁叔是警方的人，跨界怎麼提攜？我爸倒是跟我講過，他跟梁叔是怎麼認識的，那時候他被奸人陷害，坐上了被動了手腳的車，一路往大江橋墩上飛奔，當時是梁叔用警車硬是把他的車撞停的。”

“那一撞，有三個結果，”于皓南伸出手給梁家的兄弟們比劃，“一是直接把我爸的車拱到橋底下，成為肇事者；二是跟我爸一起，前後腳墜江，都生死未蔔，第三，才是撞停我爸的車，讓他獲救。這第三種可能，成功率微乎其微，可梁叔還是選擇撞了，這種警察，還用人提攜？”

他說得坦坦蕩蕩、幹脆利落，根本不承認于浩海對梁文君“有恩”，甚至将他們的相遇，說成是父親于浩海的幸運。

梁孝铮和梁詠雲聽完不禁精神一振，心情大好，紛紛朝他舉起了酒杯。

“就沖這番話，于皓南，咱們以後就是兄弟！”

“看看，看看，你們對我梁爸的認識還是太膚淺了吧？”李若希笑着給大夥兒倒酒，四人站了起來，幹了一杯，仰頭喝下。

坐下時，李若希發現于皓南撇了撇嘴。

“駐地的酒喝不習慣？我這是大烏蘇。”李若希把他的酒瓶推了推，給他介紹。

“喝不來就喝我這個，強爽。”梁孝铮道。

“皓南跟我同歲，還是喝rio吧！”梁詠雲趕緊又給他倒了一杯。

于皓南倒是來者不拒，一一喝下。

“沒有酒味兒啊，跟甜水似的。”他咂了咂嘴。

三人笑起來，沒想到他還嫌棄不夠勁兒。

李若希問道：“那你喝什麼酒啊，給我們推薦下。”

“我喝的你們這兒不賣，散裝白酒，”于皓南道，“散簍子。”

李若希、梁孝铮、梁詠雲面面相觑，散簍子，那不是60度号稱跟酒精沒多大區别的老白幹兒麼？

“我靠，兄弟，你平時多少的量？”

于皓南想起今年過年時和方爺爺最終比拼的量，說道：“大概二斤吧。”

梁家兄弟瞪圓了眼睛，紛紛表示敬佩，李若希早聽說方勻是個酒蒙子，方傾别看是總統，也是個饞酒愛酒之人，老于總和大于總的酒量更是深不可測，于皓南像誰，酒量都不會差。

“找一天咱倆拼一下，”李若希點了一下他，“就咱倆。”

于皓南嘴裡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不跟你比。”

“為什麼啊？”李若希瞪圓了眼睛，很是不解。

那清澈琥珀般的眼睛中，又泛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愚蠢。

“一個Omega不能找Alpha拼酒，還‘就咱倆’，你膽子挺大啊。”于皓南往椅子後面靠着，似乎覺得李若希很可笑。

他這會兒紅的白的花裡胡哨的都喝了不少，可能是喝得熱了，衣領往兩邊敞開，脖子裡面和臉上都是古銅色，看不出酒氣上沒上臉。

“哎喲我去，”李若希笑了，“我的酒量至今沒找到對手，況且你個弟弟，我也沒把你當正經Alpha看啊。”

于皓南：“……”

說完，李若希臉上帶着紅光，跟梁詠雲頭倚着頭，咯咯笑了起來。

梁孝铮一聽這怪動靜，就知道倆人已經喝多了。

閑話少說，他又問于皓南：“對了，接上前面的話，咱們互通一下情報吧。”

于皓南點了點頭，低聲道：“你先說。”

“遊俠兒最近會出手，說是給農民工向二軍子讨個公道。可沙壩這邊兒的工程，都是二軍子承包的，他的工程隊裡至少也有三千人。遊俠兒要出手的話，怎麼也得來個一兩千，隻是不知道動手的契機在哪裡，所以警方一直埋伏。”

于皓南點了點頭。

“該你說了。”梁孝铮道。

于皓南：“沒有。”

“什麼？！”

梁孝铮大驚，李若希和梁詠雲看到他這傻樣又忍不住笑個不停。

“于皓南，你耍我呢？！”

“是真沒有，我的消息跟你們差不多，”于皓南說，“我也在等他們動手，可這一周都過去了，還是沒動靜。”

“你的客流量那麼多，竟然沒有新的情報？！”梁孝铮不信。

“真的，不過，我聽說遊俠兒之前在地鐵口周圍轉悠，也吃過煎餅，自稱是遊俠兒，沒有手機，帶的都是紙币。而且，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沒有戶口，沒有身份證，又不是長頭發的海盜，但起碼，他們的體貌特征和我們一樣，這斷定了一點……”

李若希梁孝铮梁詠雲三人都靜靜地等待下文。

“他們不是外星人。”

“……”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梁孝铮氣得臉都白了：“于皓南……！”

李若希和梁詠雲噗呲一聲，笑得前仰後合，李若希甚至握住了拳，一拳拳錘着桌面，桌上杯碟和羊肉串都跟着同時震顫。

“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外星人是什麼鬼啊！”

于皓南皺了皺眉，看着對面笑得不成人樣的李若希，長得是明眸善睐，錦繡芬芳，跟一幅畫似的，卻花枝招展，笑得扭曲，甚至發出了“嘎嘎嘎”的聲音。

他歎了口氣：“無知又自負的水星人類。”

根本不知道危險已經在靠近了。

結果他這老神在在的一句話，都得另外三人更是開始了第二輪的爆笑。

“你喝多了，”梁孝铮無奈又好笑道，“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這時後面隔了一桌的人，再也忍耐不住，提着酒瓶子過來了。

“我打算就從你開始，喜歡女的了！”

那人滿臉橫肉，身材肥胖，走過來時地動山搖，不客氣地指向李若希。

“跟我們走吧！”

“啊？”李若希皺起了眉。

“真是女的嗎？”

看他一頭長卷發，散落在肩上，下巴尖俏，眉眼妩媚，可白皙的脖子中，卻還有着上下滾動的喉結。

這幾個男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他平平的胸上。

“到底是男是女？”

“在這亂笑七八笑的，故意勾引我們呗？”

背對着他們的于皓南，站了起來。

“你先走，皓南，等我們來……”

“想鬧事嗎？！小心我報警！”梁孝铮掏出了手機，對方立刻伸手跟他撕吧起來。

李若希剛要出聲，那人忽然繞過于皓南，直接伸手往李若希前胸伸去，于皓南反手抓住對方手腕，猛地向後一個推搡。

那人踉跄幾步，站穩以後，狠戾地看向于皓南。

這少年剛剛看他背面肩膀，好像還有着少年人的單薄，可正面轉過來，皮膚黝黑，面目冷寒，倒是渾身散發着寒氣，不像好對付的人。

但酒壯慫人膽，他們此刻就是不懼，非要跟李若希說幾句話不可。

“知道我們是誰嗎？”對方指着他，“我們是體校的！”

忽然，将右手提着的啤酒瓶舉起，啪的一聲巨響，敲碎在自己橫過的左手臂上。

于皓南：“……”

這猛漢身後的小弟們一一效仿，都開始敲碎酒瓶子，隻是有的敲自己的手臂，有的砸自己的膝蓋骨，反正一定要把酒瓶子幹碎，酒液飛濺不可。

“……這都哪兒來的山炮！”李若希又氣又笑，從沒見過這樣的挑釁者，他趕緊往前走，希望把他們勸退。

隻是，身後又一聲清脆巨響，“啪”的一聲，卻是于皓南順手從桌上撈起了一瓶大烏蘇，淬在了自己的頭上！

“體校又怎麼了？！”

李若希緩緩轉過頭，看向于皓南，原來最山炮的人，竟在自己身邊！

“……你很勇是嗎？！”

“就比你勇了！”于皓南把李若希拽到身後，跟那幾個體校的人臉對着臉，互相喊，一步步将他們逼退，甚至退出了店外。

不一會兒，警車來了，出警速度是梁孝铮引以為豪的三分鐘以内，體校的猛漢們聽到了警笛聲立刻做鳥獸散，梁孝铮跟警察解釋。

“不好意思，吃個飯鬧成這樣，頭沒砸壞吧？”李若希往于皓南頭頂看去，還真是個大鐵頭，絲毫無傷。

“沒事，不過友情建議，大晚上你就别出來喝酒了。”于皓南無所謂地左右甩了甩頭，将發絲上的酒液甩幹。

“我一個Omega不能出來喝酒對嗎？”李若希笑了，已經懂了他的邏輯，“我跟我弟弟們在一起，孝铮不是個Alpha嗎？”

“可他帶着梁詠雲，一旦一群人同時攻擊你們兩個，你猜他顧着誰？”

“啊？”李若希和梁詠雲都陷入了思考。

梁孝铮氣道：“我說，你幹嘛提出這種地獄級問題，他們一個是我哥，一個是我弟。”

“嗯嗯，那你顧着誰？”

梁孝铮：“……”

他再一次被氣紅了臉，這于皓南真是直不籠統又說話得罪人。

“你個外星人，不要問無知的水星人這樣的問題！”

李若希卻會反問：“那同樣的情況，你哥你弟掉進水裡，你是救盼盼還是救方缇啊？”

于皓南卻絲毫不遲疑：“盼盼。”

“天哪，小缇子才五歲，”李若希笑道，“你就是跟他認識時間不長，也不能把他就給輕易舍了吧？”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于皓南神秘一笑，“缇子遊泳可快了。”

他揮了揮手，往家走了，李若希懵懵懂懂地，竟然又想追上去問。

那我和盼盼同時掉進……？

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感覺自己簡直莫名其妙，看來是喝多了。

像以前一樣去到老闆那裡結賬，老闆卻美滋滋地拿着一百塊錢：“那黑莽子已經結過賬走了，因為砸了幾個破瓶子，看，還賠了我一百塊錢！”

“什麼黑莽子！”李若希笑着往外看，那是黑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