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羅秉生積極解惑,對蘇言道:“蘇言先生,這是先生的妹妹貝甯小姐,跟着先生的母親姓蕭。”
面前的女孩兒一頭的齊耳短發,身高約莫有一米六五的樣子,身上則是穿了一件球衣。
再看她的臉,倒是一張孩子氣十足的面龐。
蘇言站起身來,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羅秉生安排着蕭貝甯坐到蘇言對面,不一會兒就有人給她端來了早飯,小姑娘道了謝,接過來先是看了蘇言一眼,然後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羅秉生一臉慈愛的望着她,對蘇言道:“貝甯小姐剛上初中呢,今天一早先去打了籃球,這會兒正餓着呢。”
蕭貝甯一邊在狼吞虎咽的吃飯,一邊也在悄悄的觀察着蘇言。
這是她第一次在鐘柢的家裡見到其他人,更不要提這個客人這麼受羅秉生的重視。
甚至讓蕭貝甯覺得,這個叫做蘇言的好看的大哥哥也像是這個家的主人一樣。
蘇言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姑娘的悄悄打量,不過他完全是當成好奇,沒有多想。
他原本就比蕭貝甯先開始用餐,因此等蕭貝甯來了一會兒之後,他也就用餐結束了。
和蕭貝甯道了一聲慢用,蘇言就徑直到餐廳外面的那個花園陽台那裡去坐着看書去了。
最近他從鐘柢的書架上翻到一本偵探小說看的很是入迷。
蘇言離開餐桌,原本隻敢偷偷打量他的蕭貝甯現在就大起膽子明目張膽朝着他看過去。
這個叫做蘇言的哥哥看書的樣子都像是一幅畫一樣賞心悅目,不一會兒有人給他端來一杯茶,他也十分有禮貌的接了過來并道了謝。
羅秉生見蕭貝甯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蘇言看,就笑着解釋道:“蘇先生脾氣很溫和,貝甯小姐不用擔心。”
蕭貝甯道:“他和哥哥很要好吧?我從來沒有在哥哥家裡見過其他人。”
羅秉生點頭,有些話他也不能對蕭貝甯說出口,隻是道:“先生非常珍視蘇先生的友誼。”
蕭貝甯想到自己和鐘柢之間的複雜關系,咬着牙問:“那,,,,,,我需要和這個蘇言哥哥搞好關系嗎?是不是這樣,哥哥就能更喜歡我一點?”
羅秉生道:“您是先生唯一的妹妹,您在先生心中一直非常重要。”
他見蕭貝甯的臉上神情還是那麼凝重,并沒有因為他說這段話而有絲毫改變,于是繼續道:“蘇先生是個很随和的人,相信他很願意同您做朋友的。”
蕭貝甯這才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
蘇言一直在花園陽台那裡看小說,對于發生在餐桌前的對話一直不知道。
蕭貝甯最近很熱愛籃球,她還一度央求父母希望自己以後走職業籃球的道路。
母親蕭雅認為那樣的道路太過辛苦,始終不同意。
蕭貝甯沒有辦法,隻能作罷,把籃球當□□好,幾乎花了自己所有的空餘時間在這上面。
現在她來了鐘家,這裡什麼都不缺,得知她要來,羅秉生一早就把籃球教練給蕭貝甯約好了。
因此盡管蕭貝甯問過羅秉生是不是和蘇言搞好關系之後,鐘柢就能多喜歡她一些,但是實際上她并沒有機會馬上把這一行為付諸實踐。
蕭貝甯吃過早飯之後,就被羅秉生帶着去見籃球教練去了。
至于蘇言,他隻是偶然看書看累了,活動脖頸的時候,才發現坐在餐廳中的人已經不見了。
不過用餐完畢之後離開餐廳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蘇言也沒有多想,又加上手上的這本書實在很吸引人,蘇言又很快沉浸了進去。
令蘇言感到驚訝的是,中午那會兒鐘柢居然回來了。
他可是太知道鐘柢這段時間的工作強度的,因此見到對方今天居然中午就回來了,還挑眉笑道:“鐘總的繁忙工作提前告一段落了?”
鐘柢沒答話,卻走到蘇言跟前,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書,有些吃驚的道:“這本書居然被你找到了?”
蘇言晃了晃手裡的書皮,道:“就在你幾個書架間的縫隙裡,我無聊翻書的時候發現的。本來是要給你按編号放回去的,結果一看封皮還挺吸引人,就拿來看了。怎麼樣,這本書你還有印象嗎?”
鐘柢道:“我爸爸以前很愛看這個作者的書,這是其中的一本,他在這本書上還做過注解。”
蘇言聞言,翻動着書頁到了某一頁,指着上面的鋼筆字道:“就是這個嗎?”
鐘柢望着那段注解,眉眼裡浮現出一絲懷念的神情。
“就是這個。”
“叔叔很有見地啊,開始我還以為是你寫的。”
蘇言笑着感歎。
他們兩人在花園陽台上挨得很近,互相說着話,都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從别人的眼中看來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蕭貝甯在羅秉生的陪同下從遠處走向餐廳,他們隔老遠就看到花園陽台那裡似乎是有兩個人。
等走的近了,看得清楚陽台上的人時,才發現那兩個人是鐘柢和蘇言。
蕭貝甯的視力很好,她甚至看清楚了鐘柢和蘇言說話時臉上含笑的表情。
鐘柢的那種笑并不外露,但是卻不會讓人錯認。
對蕭貝甯來說就更是如此,從她知道有這個哥哥的存在起,這個哥哥給她的印象都是淡漠的,威嚴的。
說來也奇怪,明明鐘柢從未對她說過任何重話,但是在她的心裡她始終覺得這個哥哥和别人是有距離的。
哪怕面對羅秉生這位從小照顧他的長輩來說也是一樣,可是現在他和這個蘇言相處時,那種距離感卻一下子就消弭了。
他們走到樓下,蘇言也發現了,他沖着小姑娘和羅秉生揮手。
小姑娘顯得有些激動,揮手的動作都有些用力到僵硬。
等到了餐廳,蕭貝甯見着鐘柢,也隻是嗫嚅了喊了一聲哥哥,和她喊蘇言時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完全不同。
鐘柢點點頭,看了她一眼道:“剪短發了。”
之前蕭貝甯來時還留着一頭長發。
她模樣長得不像母親蕭雅那樣柔美,反而是像她父親許繼沉。
許繼沉醫生相貌平平,小姑娘的五官因此也隻能說是端正清秀。
其實比起之前蕭雅讓她留着的長頭發,現在的這一頭短發倒是和她更配一些,顯得她多了些俏麗和活潑。
“嗯,不方便打籃球,我就把頭發剪了。”
蕭貝甯道。
鐘柢問了她剪頭發的事,她又有些高興,哥哥還是關心她的。
午餐期間,蕭貝甯原本都做好了沉悶氣氛繼續的準備,卻沒有想到這頓午餐和之前大不一樣。
先是蘇言問鐘柢書房裡還有某個作家的哪些作品,鐘柢告訴了他,然後蘇言又和他讨論起了一本小說裡的内容,鐘柢居然也和他讨論了起來。
蕭貝甯原本隻是在蘇言的對面默默吃飯,現在見着鐘柢居然這麼健談,都有些吃驚了,以至于她有道她愛吃的菜她雖然用筷子夾了一些,但始終将菜舉到嘴邊好半天都沒有送到嘴裡去。
蘇言和鐘柢讨論了一會兒他剛才看的那本小說,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蕭貝甯的那副呆樣,怕直接說她不好意思,蘇言将有盤菜推到了蕭貝甯面前,并沖她友好的笑了笑。
蕭貝甯這才回神,趕緊把筷子夾着的菜放回嘴巴裡。
蘇言看她吃完,才問她:“上午的訓練累嗎?”
小姑娘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
她見蘇言還是笑着望着自己,就道:“做自己喜歡的事,不覺得累。”
這就是辛苦雖然辛苦,但是心裡是高興的了。
蘇言鼓勵她道:“有個發自内心喜歡的愛好是件很酷的事情。”
小姑娘聞言,眼睛都亮了,道:"我爸爸也這樣說。"
話說出口,她又趕緊一臉懊悔的朝鐘柢看去,見對方臉上并沒有什麼明顯不悅的神情,才松了一口氣。
用餐完畢之後,羅秉生給蕭貝甯安排了文化課的輔導教師,她需要去上課了,這也是蕭貝甯的母親蕭雅要求的。
小姑娘天資一般,如今的小孩兒學業壓力又很大,為了讓她能夠順利的讀一個好高中,隻能從補課上下功夫了。
她離開餐桌時,頗有些依依不舍。
特别是當她又被羅秉生領着從花園陽台樓下經過時,看着蘇言又在那裡捧起了一本書在看。
根據剛才餐廳裡的談話,蕭貝甯猜測他應該是在看某本偵探小說。
而在他不遠的地方,鐘柢居然在打開筆電辦公了。
蕭貝甯看得好生驚訝,畢竟在她的印象中,鐘柢從不在家裡辦公。
何況是大白天,他要是有集團事務需要處理,完全可以在公司。
“哥哥怎麼有事情還在家裡?”
她不禁問。
羅秉生看了看花園陽台上的那兩人,笑着道:“因為蘇先生和貝甯小姐都來家裡了,先生想陪着你們。”
“哦哦。”
蕭貝甯點頭道,但是她的心裡卻知道以前她來鐘家的時候,鐘柢是從不會這樣的。
這樣的改變絕對不會是因為她,而隻可能是因為這個蘇言。
他們走遠了一些,她才大着膽子問羅秉生:“這個蘇言哥哥是做什麼的呢?他好像一直在看書。”
她雖然年紀小,但是怎麼也有十二三歲了,現在的小朋友格外早熟,該懂的也懂了。
“蘇先生是一位古琴藝術家,去年的××晚會,他還受邀出席表演了。”
那個××晚會,即便是蕭貝甯這樣的初中生也是知道的,她不禁瞪圓了眼睛。
“除去這個之外,有個狸花APP,貝甯小姐你聽說過嗎?蘇先生是這個APP的幾位老闆之中的一個。”
羅秉生繼續道。
随着國潮的風靡,在年輕一代中喜愛國風相關的事物的人越來越多,而狸花APP在國潮這一塊兒就做的特别好,蕭貝甯也知道。
“哇,蘇言哥哥好厲害啊。”
蕭貝甯感歎道。
羅秉生還是笑眯眯的道:“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還是先生喜歡。”
蕭貝甯疑心自己聽錯,但是回頭去看羅秉生時,對方卻什麼也沒有說了。
蘇言帶來的改變還遠不止于此,從這一天開始,蕭貝甯就發現鐘柢一直待在了家裡。
或者确切一點說,他一直都待在了蘇言的身旁。
甚至有一天晚上,鐘柢還讓人在花園裡支起了烤架和桌子,而他自己居然系上了圍裙,俨然一副要烤肉的樣子。
蕭貝甯驚訝極了,從她知道有這個哥哥的那天起,她對這個哥哥的看法就是對方彷佛是那種活在電視或者書本上的人。雖然她一直喊對方哥哥,但是說實話很多時候她看待對方和看一座偉岸英俊的石像沒有差别。
而現在,這座石像居然變成了大活人。
不過比起蕭貝甯的驚訝,其他人似乎适應良好,尤其是那個蘇言,他甚至還在一旁幫着鐘柢串菜。
當然,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緣故,他也會吃上鐘柢第一時間烤好的菜。
蕭貝甯看着他眯起眼睛,一臉享受的品嘗着食物,末了還會對鐘柢說一些話。
蕭貝甯坐在餐桌那邊,因此聽不見他們說的是些什麼,但是從鐘柢的表情來看,她猜想那應該是誇贊人的話。
因為鐘柢的神情看起來那麼柔和。
石像有了溫度。
鐘柢烤的菜有很多,蘇言也會将許多肉菜和素菜分給蕭貝甯,除去蕭貝甯之外,管家羅秉生也有份。
鐘柢和蘇言都站在烤架前面,偶爾蘇言還會替鐘柢扇扇風,有的時候,他也會坐下來,就那樣看着鐘柢忙碌。
蕭貝甯和羅秉生都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但是蕭貝甯敢打賭那兩個人除了要分發食物的時候會向他們這邊看過來一眼之外,其餘時候眼裡是絕對沒有他們的身影的。
蕭貝甯還看到,站在她身旁的羅秉生居然在悄悄的抹眼淚。
她驚訝極了,但是又十分确信自己絕對沒有眼花。
作為一個晚輩,她想她還是悄悄地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的好。
她不明白羅秉生為什麼會流淚,但是她有種直覺,這絕對不是難過或者悲傷的淚水。
如果說關于蘇言的到來讓鐘柢有了莫大改變是一種錯覺的話,那麼在接下來的某一天裡蘇言的短暫離開則正好否定了這種看法。
那是一天中午,蕭貝甯像往常一樣到餐廳吃飯,可是當開始用餐的時候她發現餐廳裡隻有她和鐘柢兩個人。
她不禁問出口道:“蘇言哥哥呢?”
明明早上的時候對方還在的。
“他有朋友到A市來,他們約在外面吃午飯了。”
鐘柢道。
這個回答其實并沒有絲毫問題,可是那一頓飯吃下來,蕭貝甯卻覺得餐廳的空氣都是憋悶的,盡管餐廳裡的所有窗戶都是打開的,花園陽台那裡的窗簾甚至都被風吹了起來。
一切似乎看起來都和昨天一樣,都是又感覺哪裡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在晚飯時分蕭貝甯從遠處走向餐廳的時候更加強烈了。
暮色時分,她從遠處走過來,看到花園陽台上隻有鐘柢一人的身影,她忽然就明白過來是哪裡不一樣了。
蘇言不在,鐘柢臉上那稀薄的笑意就收了起來,他彷佛又變成了宮殿裡無悲無喜的神像,和凡人之間隔着遙遠的距離。
不知道為什麼,蕭貝甯就突然在心中希冀着蘇言的出現。
她希望對方趕快出現,好讓她那個哥哥重新又回到人世間。
而上天好像真的聽到了她的心聲一樣,很快在她的身後就響起一道清亮的男聲。
“吃飯了嗎?我是不是來遲了?”
然後不等大家回答,他又自顧自道:“肯定還沒有開飯,我回來的正是時候。”
鐘柢已經站了起來,走到花園陽台的邊上,道:“玩得開心嗎?”
他問的自然是蘇言。
“還不錯。”
然後蘇言笑着和一直盯着他看的蕭貝甯打了招呼,“晚上好啊,貝甯。”
“晚上好,蘇言哥哥。”
蕭貝甯說完話,忙回頭去看鐘柢的神色,在夕陽的昏黃光中,她彷佛看見了鐘柢充滿笑意的眼睛。
到了用餐的時候,這種變化就更明顯了。
蕭貝甯還記着中午用餐時的情形,然而這頓晚飯時的氛圍和中午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有蘇言在,蕭貝甯感覺餐廳裡的風都是柔和的,它正溫柔的拂過每一個人的面龐。
她甚至還聞到了花的香氣。
蕭貝甯在鐘家并不會無限期的待下去,一來她和鐘柢雖然是兄妹,但是關系尴尬,和那種完全同父同母的兄妹是不一樣的。
二來她也知道鐘柢和她母親之間的往事,實在是一道深不可測的傷疤,恐怕是終其一生都無法撫平的傷痛。
所以待了一個多周之後,蕭貝甯心裡就在盤算着什麼時候回去。
父母出國旅行的歸期已經定了,蕭貝甯希望他們能夠早些來接自己。
而她沒有想到的是,蘇言居然比她還要先離開。
對方在鐘家出現的那麼自然,這個家裡所有人對他的态度都像是在對主人家一樣,以至于連蕭貝甯都忘了蘇言和她一樣都是鐘柢的客人。
蕭貝甯忘不了送走蘇言後,鐘柢回家來時的神情。
倒不是說鐘柢當時的表情有多麼吓人,而是對方看起來和之前那些短暫出現過的溫和面孔簡直判若兩人。
不知道怎麼的,蕭貝甯就覺得自己這個哥哥有些可憐。
在等待父母接她歸家的剩下日子裡,蕭貝甯都格外小心翼翼的,生怕做出什麼事情惹得鐘柢不快,盡管鐘柢從未對她有過疾言厲色的時候。
不過蕭貝甯的這種擔心顯然有些多餘,因為蘇言走後的第二天,鐘柢就回到了公司上班,他隻有每天的早飯是一定會在家裡用的。
晚餐則不一定,取決于他回家的時間。
蕭貝甯又在心裡加深了自己的判斷,同時她又想起了羅秉生和她介紹蘇言時說的,先生很珍視蘇先生的友誼。
她想,這不僅僅是珍視對方的友誼,甚至是有種對方的友誼是她這個哥哥賴以生存的養分的錯覺。
沒過幾天,蕭貝甯的父母回國了。
她的父親來接她了。
她走的時候鐘柢在家,蕭貝甯就去同他告别。
像之前每一次離開時一樣,她感謝了對方的款待,然後又問對方她下次可不可以再來。
一如既往的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之後,她又問:“蘇言哥哥也會再來嗎?”
鐘柢看了她一眼,道:“會,他不來,我也會去找他。”
小姑娘望着他,不知道怎麼就開口道:“哥哥。你去看看媽媽好不好,她很想你。”
她說完,立即咬住了下唇,一臉愧色地道:“對不起。”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就流了出來,蕭貝甯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
她一向是個很堅強的小姑娘,要不然也不會喜愛打籃球。
鐘柢遞給她一張紙巾,道:“我會的,但不是現在,我們雙方都還沒有做好再見面的準備。”
他又道:"貝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不用感到歉疚。"
他這麼說,蕭貝甯的眼淚越流越多,但是她知道父親已經在鐘家的大宅外等着她了,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她不能再哭了。
“我走了,哥哥,希望下次來的時候也能見到蘇言哥哥。”
她擦幹眼淚,和鐘柢道了别。
蕭貝甯走後,鐘柢站在書房的窗戶那裡,看着羅秉生領着她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鐘家的這座莊園太大了,不一會兒他們就都消失在了鐘柢的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