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在适應生的帶領下走進了一間她平常常去的包廂。
适應生走在前面替她将包廂門打開,裡頭已經有一個她相熟的男公關在坐着了。
見林蘭來了,那個男公關連忙站起身來,臉上帶着笑的朝林蘭走來。
适應生見狀,悄無聲息的把房間門給兩個人關好。
林蘭會選擇這家會所,也是因為這家會所上上下下都透露着知情識趣,也注重隐私。
她的身份很敏感,有些東西不能輕易放到台面上說。
男公關說話的聲音溫聲細語,寥寥幾句就把林蘭這段時間因為江顯和江家鬧出來的這一堆煩心事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耳邊是男公關溫聲細語的關心,林蘭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紅酒,淺淺的喝了幾口,心裡說不上來的舒坦。
她眯着眼打量着這個男公關,其實對方長得并不如何英俊,頂多算得上是清秀,但是勝在體貼細心。
林蘭常來這邊,幾乎次次都是要他作陪。
和對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林蘭的心情越發的舒暢,于是她對男公關道:“你上次不是說想要買塊表,最近我知道D家出了男士新款,有幾款就很适合你,你可以去看看,看上了哪一塊再告訴我。”
D家也是奢侈品,但是算不上頂奢,他們當季出的新款價格林蘭心中有數,對她來說不算是筆大錢。
畢竟男公關讓她開心了,她為對方花點錢怎麼了?
她給男公關花的這些錢,比起她花給江顯的簡直是九牛一毛。
更别提江顯帶給她的是無盡的失望和煩悶,而男公關帶給她的則是舒心和愉悅。
有時候林蘭也在想,要不不管江顯算了。
可是每當她這麼想,那種不甘的念頭就會冒出來吞噬她。
如果她不管江顯,完全放任對方隻是做一個純粹的江家養子,那她到最後就将什麼也得不到。
她當初那麼費盡心思嫁給江承業,忍受對方這麼多年冷血無情的對待,甚至江卓這個前妻的兒子都在她這個繼母面前擺譜。
難道她要以後也這樣過下去嗎?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以後江家的一切都屬于江卓,而她和江顯則是隻分到少的可憐的東西。
林蘭咬着牙想着,不,她絕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隻是想到江顯那副扶不上牆,成天隻知道情情愛愛和蘇言争風吃醋的樣子,林蘭又感到一陣頭疼。
她的兩個孩子,一個隻知道争風吃醋,一個像塊榆木疙瘩一樣,就是沒有一個像她。
如果父母能選擇自己的孩子的話,她真希望她林蘭生出來的孩子是江卓那樣的,或者說像蘇言那樣的也行。
隻是可惜,就像孩子無法選擇父母一樣,父母也無法期望孩子長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男公關聲音溫柔,離林蘭越來越近,他道:“蘭姐,謝謝你,你對我真好。我看你好像有些累,需要我幫你按摩一下嗎?”
林蘭擡頭望着男公關,對方臉上一片關切的神情,林蘭笑着點了點頭。
無所謂,她不在乎男公關的關切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一分鐘她感受到自己被愛着就行了。
男公關幫她熟練的按揉着太陽穴,讓林蘭的疲憊緩緩的消解。
慢慢的,對方的手越來越向下。
林蘭擡眼看他,兩手也情不自禁的搭在對方的肩上。
她和江承業已經分居多年,她又不是吃素的,自然有其他的途徑。
而且她也不相信江承業這些年都是潔身自好,說不定外面早就有過許多女人,隻是可能沒有個長久順他意的,才沒有帶出來。
林蘭舒服的享受着男公關的伺候,不無惡意的揣測着,就江承業那樣的,估計也沒個女人願意伺候他。
這麼一想,還是自己過得舒服。
拿着江承業的錢,在外頭好好的消遣。
***
鐘柢在國外待的時間果然如蘇言當初預料的那樣長,他一直到蘇言和交響樂團到A市巡演的時候才從國外回來。
等他從國外回來,蘇言和交響樂團在A市的演出已經隻剩下最後的一場了。
但是好在鐘柢趕上了最後的那一場,他也終于不再依靠着自己送的花來感受蘇言的演出,而是到現場實地欣賞。
今天這場演出也是蘇言和交響樂團之間合作的最後一場了,今天過後,交響樂團的人會去别的地方繼續巡演,而蘇言則是會在A市停留一陣子。
因此今天演出結束謝幕的時候,有一個交響樂團的人和蘇言緻謝的環節,以感謝他這段時間以來和大家的合作。
這段溫暖的互動環節并不太長,最後交響樂團的團長送出自己的禮物之後,笑着調侃蘇言道:"今天寒洲不知道怎麼回事,格外的高興,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從琴音裡聽出來。哈哈哈,是不是家裡人在現場啊?"
他這個家裡人說的擠眉弄眼,大家都立刻心領神會。
現場的觀衆也哈哈的笑成一片,并沒有把團長的話當真,隻以為對方是在調侃。
卻沒有想到蘇言居然回複了他,道:“是有很重要的人來看今天的演出了。”
交響樂團的衆人&觀衆:!!!
坐在鐘柢身旁的兩個女生悄悄交流:“怎麼感覺寒洲剛剛朝着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呢?”
“尊嘟假嘟?”
“诶诶,咱們隔壁這位大帥哥帥得有點慘絕人寰啊?”
“媽呀,真的。剛剛一直在盯着台上,台下黑黢黢的都沒注意到。我的心髒啊.......”
“矜持,矜持。”
演出結束之後,蘇言來到了地下停車場。
鐘柢的車有一種奢華的低調,即便蘇言沒有見過,也在一衆車當中将它認了出來。
他人一走近,副駕駛的車門就從裡頭緩緩的打開了。
鐘柢在主駕駛位上坐着,俨然是一副要給蘇言當司機的樣子,而副駕駛位上則放着一大捧風車茉莉。
蘇言将那一大捧花抱到懷裡,人也坐在了副駕駛位上,扭頭笑着道:“鐘先生是怎麼做到回回都送不同的花的?”
鐘柢笑道:"我人沒來,總不能花也送的敷衍。"
蘇言将風車茉莉舉到鼻尖嗅聞,香氣讓他感到一陣沁人心脾。
鐘柢看着他捧着花的模樣,心裡不禁感到一陣柔軟,他道:“回頭你不想扔的話可以擺到你房間裡去,讓秉生叔給你找個花瓶。”
演出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回到鐘柢在A市的住處已經是夜裡十點過了。
蘇言一晚上聚精會神的工作,腦力和體力消耗都有點大,因此當羅秉生問他是否需要吃點宵夜的時候,他點頭同意了。
鐘柢也陪着蘇言吃,不過看得出他沒有太多胃口,更多的隻是陪着蘇言。
韓家廚師的廚藝很好,蘇言要不是擔心吃太多晚上消化不好影響睡眠,真想再多吃一些。
放下筷子,蘇言心滿意足,他還不忘調侃一旁陪着他的鐘柢道:“我算是明白了那些富二代為什麼這麼容易驕奢淫逸了,這麼舒服的生活可太容易讓人隻顧着享受了。”
鐘柢在一旁淺笑,道:“你要願意的話,可以一直在我這裡驕奢淫逸。”
蘇言微微靠在椅背上,點頭道:“好,我要把你吃窮。”
這時羅秉生端着一瓶酒走了上來,将那酒放到餐桌中間,問蘇言道:“蘇先生要不要喝點酒?”
鐘柢看着那瓶酒,臉上有些不贊同,“這酒的度數有些高,喝了容易醉人,你想喝的話還有别的不錯的,我去給你拿來。”
蘇言其實原本也沒有想喝酒的,但是羅秉生專門拿了出來,又加上他自覺酒量還可以,當下就道:“沒關系,就喝秉生叔拿的這瓶吧,不用再跑一趟了。”
羅秉生聞言,高高興興的幫他将酒塞打開,替他倒了一大杯。
那酒香極了,饒是蘇言一貫不是一個多麼嗜酒的人都覺得香氣撲鼻,恨不得狂飲幾大碗。
他看着高腳杯中暗紅色的液體,又看着鐘柢臉上有些意味不明的神色,伸手在鐘柢面前晃了晃,道:“鐘先生,回神了。”
又笑:“看來這個酒是鐘先生你的珍藏,不然不會這麼肉痛。”
鐘柢無奈道:“酒窖裡這個酒還有很多,我是擔心你會醉。”
蘇言挑眉,将酒杯舉到唇邊,“我酒量還不錯的。”
酒已經開了,而且蘇言也說要喝,鐘柢也隻能任由他喝。
結果正如鐘柢所言,蘇言剛喝了半杯,人就醉的雙眼迷離。
他倒是酒品好,醉了也知道自己醉了,側身靠在椅背上,含着笑眼望着鐘柢道:“鐘先生,你說的對,這酒好醉人。”
羅秉生在一旁搭腔道:“這酒還是先生出生那年,老先生買的呢。”
蘇言愣了愣神,才反應過來羅秉生口中的這個老先生估計指的是鐘柢的父親。
他柔軟的目光望向鐘柢道:“呀,這酒豈不是和鐘先生年紀一樣大。不,不對,比鐘先生年紀還大些。”
鐘柢原本是坐他對面的,現在見他這個樣子,就拉開他身旁一側的椅子,徑直坐到他旁邊,關切着問他:“感覺怎麼樣?”
蘇言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感覺暈乎乎的。”
“想吐嗎?”
蘇言搖頭。
“要不要回房休息?”
鐘柢又問。
蘇言點了點頭。
隻是他人雖然點了點頭,但是還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鐘柢又問:“起得來嗎?”
“起得來。”
蘇言說罷,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虧得他還有意識,知道要把椅子拉開才出來。
隻是可惜他的力氣遠不如平時清醒的時候,剛把椅子拉開朝前走,就朝側邊一歪,要不是鐘柢一把抱住他,他就要摔到地上,或者是身體磕碰到身後的餐桌上了。
鐘柢半扶半抱着他,蘇言也知道現在他依靠的這個人是鐘柢,因此心裡大為放心,隻管全身心的依賴對方。
鐘柢一路把人小心翼翼的護送到房間裡,又幫助蘇言在床上躺下。
他剛準備轉身,躺在床上的蘇言卻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别走。”
鐘柢道:“我不走,我去拿毛巾給你擦臉。”
“唔。”
一會兒鐘柢果然拿着溫熱的毛巾過來,給蘇言擦臉。
蘇言長到這麼大,這還是成年以後第一次被人這樣鞍前馬後的伺候。
他不禁笑了出來。
鐘柢給他擦臉的動作一頓,問道:“怎麼了?”
蘇言睜着醉眼看他,道:“我笑鐘先生你不僅長得英俊非凡,照顧人也格外體貼,以後你的另一半不知道有多幸福。”
鐘柢望着他,見蘇言說了這句話之後又自顧自眯着眼睛享受起鐘柢的服務,像一隻等着被人順毛的貓。
“看來你真的醉了。”
鐘柢繼續幫他擦臉,又道:“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已經在體驗了。”
蘇言腦子迷瞪瞪的,還問:“知道什麼?”
恍惚間鐘柢好像輕笑了一聲,但是蘇言疑心那是自己的錯覺。
酒勁兒上頭,鐘柢又用熱毛巾替他擦拭着,蘇言暈乎乎的舒服,什麼時候進入夢鄉的都不知道。
他半夜又醒了一次,似乎自己的床邊還坐着一個人。
他睜着朦胧的睡眼看過去,那個人似乎是鐘柢。
知道是鐘柢,蘇言那絲戒備就完全解除了。
好像鐘柢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臉。
他也乖乖任摸,恍惚間好像還聽到鐘柢喃喃低語地感歎:“這麼聽話。”
第二天蘇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他醒來時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早上十點過了。
這要是在B市他和蘇慧珍的家裡,早就被老太太隔着房門咚咚地敲門叫他起床了。
雖然允璋應該不介意他這種失禮的行為,可是頭一次在人家家裡就睡到這個點鐘才起來實在不合适。
蘇言連忙收拾起床,他洗漱的時候腦海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閃現過一些片段。
當他想起昨晚半夜的那個夢時,心裡嗤笑自己估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允璋擔心自己宿醉不舒服倒是有可能來看自己,但是摸着自己的臉說騷話什麼的,真的不是自己的腦補嗎。
雖然他覺得如果是真的還不賴就是了。
蘇言拿上手機,看到了鐘柢一個小時前給他發的消息。
“起床後可以來餐廳,秉生叔給你留了早飯。”
“好的。”
蘇言阖上手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确實舒坦啊。
蘇言來到餐廳,鐘柢已經在那裡等着他了,不過鐘柢看起來已經是吃過早飯了,之所以還會出現在餐廳,完全是因為等蘇言的緣故。
蘇言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早上起了怎麼不叫我?”
随即他又意識到這樣說話有歧義,好像他和鐘柢睡在一個屋似的。
不過鐘柢卻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他隻是道:“想着你昨晚喝醉了,需要多休息。而且你起的并不算遲。”
言語之間居然還是一派袒護蘇言賴床的意味,搞得蘇言都不禁笑了起來。
兩人用餐完畢,鐘柢帶着蘇言參觀鐘家的這座莊園。
也是親身實地的體會過,蘇言才不禁感歎居然在寸土寸金的A市鐘家都能有這麼大的房子。
鐘柢一面領着他走,一面和他介紹一些景觀。其實鐘家的這處莊園,上次蘇言就來過,隻不過那個時候情況特殊,他一方面是晚上來的,一方面當時又着急,隻顧着看鐘柢的狀況,根本沒有太多的心神去分給其他。
所以這次來,倒像是第一次來那樣,看着這處鐘柢的莊園哪裡都覺得新鮮。
這處莊園這麼大,蘇言甚至覺得鐘柢住在裡面,根本不需要出去就能滿足他的所有需求。
事實也是如此,他在鐘家待了幾天,每天所從事的娛樂活動都不一樣。
鐘柢大多時候都會陪着他,而有些時候則不得不離開去處理一些集團上的事。
不過羅秉生總是在的,在鐘柢也在的時候他會盡量減少存在感,不讓自己去打擾這兩個人的相處。
但是當鐘柢短暫離開的時候,他就會變得活躍許多,主動的和蘇言搭話,以免他無聊。
蘇言在鐘柢A市的家裡過得很快樂,以至于将近一個禮拜過去了,他還覺得時間太過短暫了。
這樣的溫馨甯靜打破于一個上午,剛從外面回來的鐘柢望着正在一樓陽台花園曬太陽的蘇言,停下了腳步。
花園陽台的門大大的開着,蘇言悠閑地坐在椅子上,鐘柢看了他片刻,大步上前朝他走去。
他走過去的時候沒有刻意放低腳步聲,因此走到花園陽台門邊的時候,蘇言的目光就朝他看了過來。
蘇言見是鐘柢,面上高興,将手裡拿着的書随手放在了圓桌上。
他彎着眉眼笑道:“怎麼鐘總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這幾天,鐘柢變得異常忙碌起來,早早地離開家,要到晚上八九點才回到家。
蘇言還和羅秉生調侃說,鐘柢一點都不像是個大老闆。
鐘柢走到他身邊,帶着歉意道:“抱歉,最近這幾天都沒有怎麼陪你,在家無不無聊?”
蘇言笑着道:“秉生叔天天都有不重樣的娛樂活動推薦給我,我都快樂不思蜀了。奶奶早上還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鐘柢眉頭微蹙,“你要回去了。”
蘇言道:“我這趟在A市也待了很長時間了。”
前面和交響樂團在A市演出大概待了半個月,現在在鐘柢這裡也待了小半個月了,算算時間嗎,其實也該回去了。
“計劃什麼時候回去呢?”
鐘柢問。
蘇言道;"下個禮拜五吧。"
“好,到時候我送你去高鐵站。我手頭有事,預計要下個月才能回B市。”
蘇言了然的點頭,他來這一趟,實地參觀了鐘柢在A市的家,對于對方的家業多少心裡有譜。
這麼大的家業,要擔起來着實不輕松,所以鐘柢必然也不會像他那樣自由。
“沒關系的,你忙正事要緊,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來A市。”
鐘柢望着他,道:“不會太久。”
他這話說得籠統,蘇言也隻是點頭。
而後他望着鐘柢似乎欲言又止,于是主動開口道:“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嗎?”
鐘柢道:“我有一個妹妹,最近我母親和她的丈夫出去旅遊了,她可能會來家裡待一段時間。”
蘇言一怔,他自然是記得鐘柢母親的事。
隻是那是鐘柢的母親,而且事情複雜,他不好多做評判,因此隻是問他:“小姑娘多大呢?什麼時候過來呢?”
鐘柢道:"上初中了,這幾天就會過來,都是秉生叔在處理。你放心,不會讓她打擾到你的。"
蘇言想說他不覺得會被打擾,但是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弄清楚鐘柢對他這個異父妹妹是個什麼态度,因此也隻是說:“不會打擾我。”
當天晚上蘇言還在想着鐘柢和他妹妹,還有他母親之間的關系,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小姑娘就被羅秉生領着進了餐廳。
她進餐廳那會兒,蘇言還在喝粥,就見着羅秉生領着一個瘦高個的短發女孩兒走了進來。
倆人一進屋,還不待蘇言說什麼,那個小姑娘就沖蘇言道:“蘇言哥哥好。”
蘇言望着她,又望着羅秉生,雖然理智上他有猜測這個小姑娘是鐘柢的妹妹,但是對方這個形象和鐘柢實在是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