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庭湖。
蘇言從外面将鐘柢的輪椅推進來,剛把對方的輪椅推到院子裡,他就對鐘柢道:“明天我就不過來了。”
自從鐘柢上次從A市回來之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蘇言就變成了天天都來栖庭湖。
他們幾乎每天都見面,漸漸地兩人的活動範圍也不局限在鐘柢在栖庭湖的住所。
最近蘇言常常會推着鐘柢的輪椅帶着他出去,兩人就在小區裡四處轉着。
而這也成為了兩人這段時間以來的日常,就像是吃飯和喝水那樣不容忽視。
現在蘇言卻突然說起明天不能到栖庭湖的事,鐘柢是很驚訝的。
隻是他面色平靜地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蘇言這個時候已經将鐘柢的輪椅推進屋了,等到了鐘柢平常的那個位置後,蘇言才松開扶住輪椅的手,站在鐘柢身旁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一邊說着,居然臉上還流露出了一絲 不自在的喜悅神情。
鐘柢望着蘇言這幅模樣,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卻十分平和,繼續道:“是有朋友要來嗎?”
蘇言搖了搖頭,然後以一種有些無奈但又有些好笑的目光望着鐘柢。
最後他道:“是一個頒獎典禮。據說B市的文化局要給我頒發一個非遺文化宣傳大使的獎杯。”
鐘柢心裡一松,很快臉上流露出祝福的神情道:“你的宣傳工作做的确實十分出色,是該要獎勵。”
蘇言無奈地笑了笑,又點頭道:“雖然這麼說有些虛榮,但是我還是挺高興的。”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蘇言就離開了。
離開栖庭湖的時候蘇言很高興,但是等人到了地鐵上,他又不禁想到鐘柢并沒有問他頒獎典禮有關的細節。
雖然主辦方已經安排了頒獎典禮之後是晚餐時間,但是他都和鐘柢說了明天不能來栖庭湖了,鐘柢就一點都不為明天見不到自己而不舒服嗎?
即便鐘柢就算問了,自己也沒有時間陪他,但是壓根不問的話,是不是代表着對方并不像自己那樣在意這些朝夕相處的時光呢?
蘇言望着窗外那些明明滅滅的燈箱,聽着耳邊地鐵駛過軌道發出的轟隆聲,不由有些失落地想到。
可是當地鐵駛出隧道,升到地面上空時,蘇言的心情也跟着高漲了起來。
不需要這樣憂愁多思,他隻要盡全力的去愛和感受,珍惜彼此相處的時光就好。
這樣的話,無論怎麼樣的結果,自己都不會遺憾了。
地鐵快速地飛馳着,當蘇言前面的那扇巨大車窗和外面盛開着鮮花的樹木親密接觸時,蘇言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
頒獎典禮這一天,蘇言将自己收拾的盡量得體,他出門前還經過了奶奶蘇慧珍的再三檢閱,才予以放行。
頒獎典禮之後,主辦方邀請蘇言在内的一群獲獎嘉賓一起共進晚餐。
在吃完這頓頗為熱鬧的晚餐之後,蘇言帶着他的非遺宣傳大使獎杯準備回家了。
席間有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同他一起離開大廳,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對方看蘇言頗為順眼,原本打算和蘇言再多說一會兒,交換一下聯系方式,結果兩人剛走出大廳,就看到有一輛車的閃光燈沖着他們閃了一下。
那是一輛頗為低調的轎車,但是流暢的車身線條以及特殊的質感,讓人瞬間就能明白這車一定價值不菲。
由于那輛車的車燈隻是閃了一下,就很快熄滅了下來,走在前面的那位獲獎嘉賓還以為對方隻是不小心誤觸了燈光。
他看了一眼這輛低調的豪車,然後轉頭又和蘇言說起話來。
蘇言卻面色一頓,他先是不好意思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語,然後從衣服兜裡掏出手機,他看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真是抱歉,我得先走了。”
對方向四周看了看,正準備要張嘴說什麼,就見蘇言從他身旁離開,朝着剛才閃了燈的那輛轎車走去。
他見着蘇言先是走到轎車門邊,似乎彎着腰和車裡的人說了什麼,下一刻蘇言臉上就流露出了非常明顯的笑意。
很快車窗門被打開,蘇言坐進了後排的位置。
車窗玻璃是防窺視的,因此這位獲獎嘉賓也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他隻是看着這輛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的身影在想,這個寒洲似乎還挺有來頭的。
車内,鐘柢的目光看向蘇言今天的裝扮,眉頭自然地向兩側舒展,“這一身很适合你。”
羅秉生也在前排的駕駛位上插話道:“蘇先生穿這一身格外好看,而且這衣服挑人,不是誰穿都有您這個效果的。”
鐘柢看向蘇言,居然還附和地點了點頭。
蘇言自己也笑,他兩手向腰際自然地展了展袖子,道:“畢竟是公家單位頒發的獎杯,我還是要重視一下的。”
現在已經是初冬了,蘇言裡頭穿了一件高領的灰色毛衣,外穿着一件钴藍色的新中式交領羊毛大衣。
天氣還沒到嚴寒的時候,因此蘇言的大衣敞開着,并不讓他覺得寒冷,隻是顯得他風度翩翩,而又帶了一絲特殊的儒雅氣質。
蘇言平時穿的穿着雖然也會或多或少的帶一些國風元素,但是都是一些顔色偏淺,質地偏軟的衣服。
而他今天這種穿着和配色,就顯得人更豔麗一些,幾乎都有些光彩奪目的意思了。
“重視一些好。”羅秉生在前頭又搭腔,還繼續道:“您這非遺宣傳做的好,以後說不定不止B市這邊的文化局給您頒獎呢。”
蘇言笑着揮了揮新鮮出爐的非遺大使獎杯,道:“有這個我已經很知足了。”
車子一路行駛,蘇言看着窗外的景色,然後溫聲對鐘柢道:“這是要送我回去了?”
“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蘇言望着他英俊的眉眼,還是沒忍住問出口道:“鐘先生等了我多久?”
坐在前排的羅秉生想說些什麼,但是瞅了瞅鐘柢,還是忍住了。
随後他就聽到鐘柢道:“不久。”
羅秉生聽得直跺腳,心裡怄氣地想着,明明頒獎典禮一開始就在外面守着了。守了一晚上的人,不能親不能抱的,連賣個慘都不願意。
真的是.....
蘇言聽了鐘柢這個回答,也不知道信了沒有,隻是揶揄的看了他兩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結了。
沒過多久,車子平穩的停在了蘇言家的小區門口。
這個時候已經是将近夜裡十點了。
蘇言望着小區裡亮着的燈光,不禁感歎為什麼回來的這段路這麼短暫。
短暫到他仿佛才坐進鐘柢的車裡,就已經到達他家樓下了。
蘇言戀戀不舍,想着為什麼這段回家的路不能再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