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江家。
江卓就最近公司的事向父親江承業進行了簡短彙報,等說完了事情之後,并沒有馬上離開。
江承業擡眼朝着這個與自己行事作風十分相像的長子看去,目光中有些不解,“你還有事?”
畢竟他們雖然是父子,但是更多時候的相處方式倒像是事業上的合作夥伴。父子之間談公事的多,私事幾乎很少提及。
江承業也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三十歲的長子是那種會和自己聊私事的性格。
“我見到蘇言了。”
江卓道。
“他來找你了?” 江承業放下手中的筆,兩手搭在書桌上。
畢竟以江家的地位來說,江卓能見到蘇言,多半是對方主動來靠近。
“沒有,隻是在偶然的一些場合裡和他碰見了。”江卓擡眼向江承業望去,然後将他了解蘇言的情況和盤托出。
當江卓說出了蘇言的職業是一個古琴演奏者兼網紅時,江承業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江卓似乎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鄙視和痛快的表情。
但是那些情緒一閃而過,最後江承業臉上流露出來的不過是一片漠然。
“随他去吧,他自己也說過的,并不是江家人。你以後也不需要特意關注他了。”
江卓聽到這句話,終于眼裡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目光。
他自忖自己已經足夠冷心冷情,但是易地而處,假如他是江承業,蘇言雖然不是由自己養大,也表露出了不願意回歸江家的立場,可是說到底,蘇言身上不還是留着江承業的血嗎?
哪怕就是為了這個,江承業都完全可以稍微照看一下蘇言。
以江家的影響力,甚至都不用多麼刻意和在意,隻需要輕輕的一下就好。
但是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過。
而反觀江顯,他不過是陰差陽錯頂替了蘇言的身份來到江家,不提真相未暴露之前他在江家過的優渥生活。
就說事情的真相被揭露之後,他仍舊心安理得的待在江家,生活可以說毫無改變。
而江承業居然對一切無動于衷。
這一刻,江卓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诘問蘇言為什麼拒絕回到江家時,對方說的話了。
好像現在江卓才明白過來,在江家最不歡迎蘇言的并不是他江卓,也不是江顯這個鸠占鵲巢的人,更不是林蘭和江巧熙,而是江承業。
是江承業,這個和蘇言最親的人,是他在拒絕蘇言的到來。
為什麼?
或許是江卓臉上的疑惑和不解太明顯,江承業道:“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他既然做了選擇,就應該負起責任。意氣用事,眼界狹隘,他現在的窘境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聽到江承業口裡這番對蘇言的評價,江卓不得不再次感歎自己和江承業确實有些相像,就連他們對蘇言的評價也相差無幾。
可是這樣的評價都是江卓沒有和蘇言真正見過面之前的,等他知道蘇言是蘇言,尤其是那天和蘇言有一番談話之後,江卓内心對蘇言的看法确實是發生了一些改變的。
因此江卓現在也開口道:“他脾氣還算溫和,古琴彈得也不錯,秋珩說蘇言在年輕一代裡算得上是翹楚。”
望着江承業逐漸變得有些淩厲的目光,江卓居然感到一陣痛快,他繼續說道:“我剛才望了告訴您,他雖然是個網紅,但是粉絲數量上千萬。”
“夠了!”
江承業厲聲道,然後他用像刀子一樣的目光紮向江卓:“你最近怎麼回事,對蘇言的事這麼上心?”
江卓淡然地道:“我對他的關注遠遠比不上秋珩對他的。”然後他話鋒一轉,望着江承業:“您不覺得是因為您對他關注太少了嗎?”
江承業閉上眼睛,冷聲道:“看來最近你在A市待煩了,去L國處理一下業務吧,順便看望你母親。她對你的終身大事很擔心。”
江卓緩緩點頭,“好的。”
然後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的目光向身後的房門看去。
握着門把手的江顯吓了一跳,他原本過來的時候敲了門的,但是裡頭的兩個人都沒有聽見,他本想推門進來,沒想到剛把門推開一點縫隙就聽到屋内的兩個人在談論蘇言。
蘇言,蘇言。
隻要在這個家裡提到這個名字,他就寝食難安。
這個名字是一種魔咒,在提醒着江顯鸠占鵲巢的事實。
父親江承業的态度讓江顯欣喜,但是大哥江卓的态度卻讓他惶恐不已。
江顯一面擔心自己被這兩人發現,可是一面又無法停下來不繼續聽,因為他實在太想知道關于蘇言的一切了。
尤其是蘇言會不會回到江家來。
可是他都聽到了什麼。
蘇言,就是寒洲。
就是那個周秋珩癡迷的網紅,就是那個仗着自己會彈古琴,把自己包裝成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個小白臉。
而且江卓是什麼态度?
他居然還替蘇言說話,他不是一向也覺得蘇言故作清高,令人厭煩的嗎?
不,江顯想起前幾次江卓對自己的冷遇,什麼讨厭蘇言,江卓讨厭自己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