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們差不多,但時間要稍晚點。”塞恩思低頭看着自己鍋裡逐漸泡軟膨脹的泡面,往裡面夾了點豆芽和生菜,又往裡面打了一個雞蛋:“我看表的時間是十三分,還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哇哦,我記得這個數自象征着背叛、死亡和不幸?”藍晨沒有放下手裡的果酒,笑着調侃。“好經典的靈異片開頭,你可以向雜志投稿了。”
塞恩思聳聳肩。
而費蘭則立刻出來活躍氣氛:“也不能這麼說,在中國文化裡,13還象征着吉祥和高貴——比如皇帝腰間佩帶的玉,通常都是十三枚,象征權利。”
“嗯,你說得對。”藍晨點頭,表示贊同。“就像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
四個人笑了起來。
在腦葉公司,也确實沒幾個人相信這種東西——他們對神秘心懷敬畏,但大多數時候他們都不需要動腦,隻要聽主管指揮就好。
幾個人吃吃喝喝,說笑間胃袋裡就裝滿了食物,散發着暖融融的熱意。
吃飽喝足的塞恩思放下筷子,擦幹淨嘴,看向藍晨、列懷特和費蘭,發出邀請:“我打算去一趟收容區,去看一眼白夜,要一起嗎?”
“去看它幹什麼?今天晚上不是你值班,又沒有加班費,往收容區跑什麼。”藍晨說着看向費蘭:“對了,你知道主管的排班表是怎麼算的嗎?”費蘭的人緣很好,和誰都能說上兩句話,說不定就知道點什麼。
“不是很清楚。”費蘭搖頭。“第一晚是塞恩思、第二晚是迪亞、第三晚也是迪亞、今天晚上又換上了溫妮莎,不清楚白夜的值班有什麼規律。”
“隻是想去看一眼。”塞恩思說,并再度發出邀請。“要一起去嗎?去看看白夜。”
“不要。”藍晨說,并好心建議:“如果你睡不着的話,我建議你去福利部,福利部我可以陪你一起。”白天工作都要累死了,大半夜再去收容區有什麼意思。
列懷特卻注意到了塞恩思話裡的關鍵詞:“白夜?是它怎麼了嗎?”
塞恩思抖了抖翅膀,嘗試組織語言,描述發生在自己“夢”裡發生的一切,用言語複現設施内的混亂,散落的殘肢斷臂,與遊蕩的高大使徒。
“嗯,聽起來可真像個鬼故事。”藍晨點評道。
列懷特說:“沒什麼感覺。”她就隻是單純在聽一個故事,很難想象故事中的主角之一會是自己。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費蘭看似無意地掃了一眼其餘三人的的衣裝,随即拍闆:“說走就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他們四個身上穿的都是休閑裝,沒有帶武器,也沒有穿那些奇形怪狀的護甲,隻随身戴了一兩件便攜的EGO飾品——即使塞恩思突然失控發瘋,他們三個也能聯手控制住她,并堅持到主管的增員到來。
塞恩思的精神狀況看起很健康,健康到不像是一個清楚記得“噩夢”的人。
就這樣,他們四個在員工宿舍的外出登記表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目标明确地走向“白夜”的所在。
氣氛沉默,如同朝聖一般。
今日的“白夜”在情報部,與“焦化少女”換了房間,正泰然漂浮在空中,友善又親切地舒展着翅膀,享受着門外四人專注的目光。
“……你感覺出來什麼沒?”藍晨小聲問着身邊的列懷特。
“沒有。”列懷特同樣小聲回答。
“你沒有産生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獻給它的想法嗎?”藍晨繼續發問。
費蘭臉上仍舊保持着微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右手卻早早搭在了左手手腕上,時刻準備着按動手環,上報異常。
列懷特對藍晨的了解則更深一些,知道她在看玩笑,虛着眼睛小聲回複:“并沒有。頂多覺得它很親切,但也不至于為此獻身吧?”
費蘭松了口氣,繼續警惕地觀察塞恩思。
他們三個隻是隐約有些觸動,覺得裡面住着的那位嚴肅又親切,塞恩思卻直接愣在了那裡,額頭抵在收容室的單向觀察窗上,神情帶着幾分痛苦與迷茫。
也直到這時,費蘭才注意到塞恩思除了背後那扇摘不掉的翅膀,腦袋上還帶着另一件EGO飾品。
那是一條暗紅色的荊棘發冠,安靜隐沒于塞恩思卷曲又蓬松的淺灰色發絲之間。
——這東西每一位員工都有一條,增益效果不高,還有些紮頭皮,因此包括費蘭在内的大多數員工并不會一直戴着它。
就在費蘭的警惕中,“白夜”所在房間的門被打開,溫妮莎察覺了門前的單向玻璃上有陰影晃動,走了出來,皺眉看向門前堵着的四個員工:“你們,在學霍格沃茨的學生夜遊?”多大的人了,半夜扒門上幹什麼。
費蘭的臉上立刻揚起了笑容,熱情與之寒暄,交代了自己一行人來此探訪的原因,同時也不忘關懷獨自一人通宵值班的溫妮莎。
一個穿着“失樂園”護甲,背扛“數據删除”大鉗的五級員工,在塞恩思看起來十分不妙的現在,十分能給予人安全感。
但塞恩思不需要溫妮莎幫助清醒,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将捂在頭上的手放了下來,把手心裡被棘刺紮出來的血珠抹在自己灰藍色的外套上,熱情與溫妮莎打着招呼。
“别擔心,我沒事的,隻是這幾天連續加班,有些缺覺。”塞恩思笑着說。
【痛苦隻是暫時的。棘刺之冠承載着人們的罪孽,也會保護人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