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時雨是被痛醒的。

身上、腦袋裡，沒有一處不在叫嚣着疼痛，有鬼的爪子無情地在他脖子上掐弄，亵玩戰利品般觸碰他的下巴。

“都說了不要弄傷他，他恢複太慢了。和你們一起做事真讓人不痛快。”

“是嗎？啊哈哈哈！一不小心就興奮過頭了。”

鬼的聲音聽不真切，那隻在脖子徘徊的爪子正向下滑，爪刃沒輕沒重地劃破汀時雨的鎖骨，沿着胸膛留下一道血痕。

他哀哀低吟一聲，茫然地睜開眼睛。

“啊啊——弄醒了弄醒了！你身上好多傷口，與你十分相配，真讓人高興啊。”綠色眼睛的鬼盯着他笑，長舌舔舐過他鎖骨上的血痕，飛速卷走血滴，癢痛交加。

面前的鬼眼中帶着上弦四的字樣，四隻都有着相同的相貌，模樣倒是都十分年輕強壯，氣質卻相差甚遠。

【[半天狗（可樂）]好感度+30，目前70。】

【[半天狗（積怒）]好感度+5，目前25。】

連續響起的四聲好感度增加音讓汀時雨陷入沉默：“……”

是他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嗎？

系統幽幽為他解釋了半天狗的分裂能力，汀時雨的表情随着他的講解愈發驚恐，回想起曾在無限城見過的那個老者鬼的模樣。

怪不得沒見過這幾隻鬼，原來是之前那個老頭子的分裂體！根本看不出來好麼！

四隻鬼的長相也是老頭鬼年輕時的樣子，除了額上的角以外倒是都人模人樣的，卻危險感十足。

汀時雨咽了咽口水，這恐懼在再一次被分裂體“可樂”舔舐了一口後達到頂峰，他慌亂轉過頭想要逃跑，與此同時“積怒”冷冷敲下武器錫杖。

一道輕微電流迅速擊中他的身體，在體内反複亂蹿。

“嗚……！啊啊啊——住手，好痛……”

不知是痛更多還是麻更多，電擊如火焰吞噬身體，瞬間帶來強烈的灼傷感，仿佛被千萬根針紮入皮膚血肉，刺得汀時雨頭暈目眩，心髒狂跳。

他痛苦地呻吟着跪倒下去，另一隻神情哀戚的分裂體“哀絕”彎腰抵着他的額頭，水藍的眼中似乎滿是憐憫，“啊啊……還在幻想自由的弱小存在，多麼悲哀。”

“這種家夥到底為什麼會得到無慘大人的青睐？真是讓人感到憤怒。快點跟我道歉吧。”積怒額頭上青筋暴起，手中錫杖電光閃閃，似乎下一秒就要再次轟擊在汀時雨身上。

他被吓得瞳孔緊縮，冷汗直冒。

……盡管都是半天狗的分裂體，這幾隻鬼卻都有着獨立的性格和意識，好感度也各不相同。不知本體半天狗對汀時雨的好感是什麼樣。

他們在對待汀時雨的态度上也不一樣。空喜更想傷害他，看他各種有趣的反應，可樂更想順從本能親近他，積怒對他感到惱怒，哀絕想要……憐愛地觸碰他？

落到這些家夥手裡可不是什麼好事。恐怕被帶回無慘身邊之前，就要挨上一頓折磨。

“對不起，對不起……”黑發少年顫抖着被迫仰頭，被電擊令他仍然有些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神情驚恐呆滞，唇角淌下一絲唾液，說話聲音也模糊不清。

這副毫無尊嚴的樣子，真是又乖又漂亮，愚蠢到悲哀。

總是撇着眉，看起來十分委屈難過的哀絕伸出刻了哀字的長舌，劃過他的臉頰，仿佛溫柔的撫慰般。

……

…

尋來的竈門炭治郎見到面前的一幕時，汀時雨已經被上弦四“拷問”了許久。

傷口會愈合，但被給予的疼痛卻是貨真價實的。難以忍受疼痛的他一連用了幾次血鬼術加速治愈，身體上的疲憊感便更加沉重，已是看不清不遠處紅發劍士的身影。

“呼……呼……”汀時雨喘息着，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時而降臨身上的痛苦卻又讓他無法昏迷過去。

“時……時雨先生！！”那頭炭治郎焦急高呼，擔心他的情況，卻有鬼捂住了汀時雨的耳朵，将那聲音阻隔在外。

“就是被這樣的聲音蠱惑，你才想背叛那位大人的嗎？”鬼表情僵冷，“真是愚蠢。”

汀時雨渾渾噩噩地搖晃着腦袋，根本不理解積怒在說什麼，嘴裡隻喃喃地重複着“對不起”。

在拷問的過程中，他被命令要不停道歉。鬼似乎很中意他道歉的聲音，每當他重複一句對不起，好感度就會一點一點向上爬。

聽到這模模糊糊的聲音，竈門炭治郎的動作凝固了一秒，他死死咬住牙，任由無法承受力度的牙齒發出咯吱咯吱聲。

為什麼這個人總是在承受苦難呢？

“别戲弄他了，時雨先生不需要道歉，本來就是欺辱和逼迫他的鬼舞辻無慘的錯。”少年毫無畏懼地說出那個名字，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把那個人還給我，你這颠倒黑白的惡鬼！”

汀時雨身子一震，對方那雙耀眼的紅眸仿佛終于闖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