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郁霧出院的時候，過年的腳步也漸漸近了。

梅青月向來重視過年，招呼着全家人一起做掃除、買年貨、貼福字，總之忙得很。

便連帶着顧百隅也忙。

所以兩個人天天都要視頻聊天。

“吃八寶粥了嗎？”手機裡，顧百隅問。

他估計是剛起床，頭發很亂，睡眼惺忪，說句話都在打哈欠。

“吃了。”郁霧回答，“芷薇喜歡甜的，專門多放了一點糖。”

這幾年他們家過年一直不溫不火，甚至說得上是冷清，今年還好一點，郁芷薇拖着他去街上買了點年貨還有炮仗，光是食材就一大堆，都是兩人份的。

“沒問她，你呢，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顧百隅走出畫面幾秒，回來時叼了一根牙刷。

“我也喜歡甜的。”郁霧說。

“窩*&￥%……￥￥%#￥##……”顧百隅含着滿嘴泡沫，說了好長一串。夾雜着電動牙刷的輕微嗡鳴聲，更聽不到了。

郁霧忍不住笑了，“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清。”

顧百隅草草刷完牙，漱幹淨口腔，說：“要不要來我家過年，帶你見見我爸媽。”

郁霧愣了一下。

他早就聽說過，顧百隅的父母不太能接受同性戀。

顧百隅沒有跟他說過半點這方面的壓力，好像一切都會順利度過，父母會欣然接受他們，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但一想到，顧百隅也可能因為和自己談戀愛而和家裡鬧崩，郁霧良心難安。

“是不是太快了點。”

“他們遲早得知道。”顧百隅态度輕松，說完壞笑道：“該不是媳婦見公婆，害羞了？”

郁霧臉唰一下紅起來。

顧百隅笑着，“還是這麼不經逗，以後可怎麼得了。”

“手機怎麼沒有隔空傳送的功能啊，真想現在親你一下。”

郁霧讷讷的，老實回答道：“現在的科技還不支撐，以後可能就有了。”

顧百隅強忍住飛奔到郁霧身邊的渴望，說：“等不了以後了，過年來我家吧，好不好？”

“你要是不想那麼快，我就讓沈旗他們叫過來湊一起，行不行，男朋友？”

郁霧哪裡受得了對方這樣撒嬌，沒等反應過來呢，腦袋先點下去了。

初二這天，街上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郁霧一下樓，就看見顧百隅站在巷子口，黑色的羽絨服上挂着大紅色的圍巾，很顯眼。

郁霧小跑過去，心裡跟轉了一隻小鹿一樣，砰砰砰撞個不停。

“來了？”顧百隅将羽絨服裡暖着的糖炒栗子塞給他，又說，“怎麼穿這麼少。”

他拆下自己的圍巾，一圈一圈纏在了郁霧脖子上。下巴全遮完了，隻剩下高挺的鼻梁和水靈靈的大眼睛。

“我其實不冷，裡面穿的很多。”郁霧說。

“我熱。”顧百隅說，“看見你就熱。”

郁霧不明所以。

顧百隅也不打算解釋，笑着呼噜了兩把郁霧的腦袋，額頭對額頭地貼了貼，牽着人朝自己家裡去，“快吃糖炒栗子，一會兒涼了。”

郁霧拿出一個撥剝開，塞進了顧百隅嘴裡。

“甜的。”顧百隅說，開始幫郁霧剝，“妹妹不來嗎？”

“他說不想做電燈泡，就去找朋友了。”

“不會又失蹤吧？”

“不會的。”郁霧說，“她現在很好。”

“不好也沒關系，反正有我陪着你的，什麼事你都不用再自己一個人扛着了。”顧百隅将剝好的例子塞進郁霧嘴裡，軟糯香甜。

郁霧耳朵被冷風吹得發紅，顧百隅幫他提了提圍巾遮住。

看着郁霧吃東西的樣子，像一隻呆萌的小倉鼠，“寶寶，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要不是在大街上，他真想一口親上去。

兩人一邊吃闆栗一邊走，終于在接近傍晚的時候到了顧家。

來的人比郁霧想象中還要多，幾乎算得上是一個小型酒會了。

“每次過年都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來拜訪我爸，所以每年都會辦這麼一次，比較省事。”顧百隅解釋。

不過他們并沒有在主客廳停留，而是去了别墅裡更為安靜的一個小房間。

沈旗和彭丹書已經到了，正窩在沙發裡打遊戲。沈旗明顯技術不佳，腦門上已經貼了好幾張“欠條”。

一見到兩人，沈旗就嚎了一嗓子，“嗚~~讓我們歡迎這對新人！！”

然後點擊遙控器，音響裡播放出暴雷的鼓掌錄制音。

顧百隅笑着說了句“神經病”，臉上卻開心得不得了。

郁霧耳朵通紅，打了個招呼。

等掌聲播放完畢了，兩個人加入了打遊戲大軍。

顧百隅自然和郁霧一組，牽着人坐下，一邊過關斬将，一邊問對方渴不渴、餓不餓，殷勤至極。

沈旗啧啧兩聲，“好谄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