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季遲早早就被鍛煉回來的陸見商拉着去了片場,今天他們要拍的戲有幾場,而最重要的就是周昭和收養他的大伯吵起來後因為誤傷人進了局子,賀海撈他出來的戲份。
兩人先拍了幾場周昭和賀海相識後賀海總會在這座鎮子的各個地方遇見的戲。
“我怎麼總會遇見你呢?”賀海叼着煙,靠在江邊問周昭,陽光下痞裡痞氣的。
“或許是鎮子太小了。”周昭想借賀海的煙抽。
賀海看了他一眼:“小孩别抽煙。”
周昭也看他一眼,突然伸手從他嘴裡拿過了煙,吸了一口,挑釁一樣一笑,把煙塞回他嘴裡:“好爛。”
接着兩人靠着肩一抽一抽笑。
“你到底打幾份工?碼頭拉貨、中餐館上菜、西街掃馬路、面館洗碗,現在又在跑腿……”
“多到你想不到,哪裡需要我就會去哪裡。”
“不上學?”
“上不起,我妹妹病了,需要錢。那天你遇見我,那就是我債主,我得還錢。”
“你家大人呢?”賀海好奇。
“出了意外,幾年前就沒了。”周昭不想多說,準備溜走,賀海卻抓住了他的手,神色複雜。
周昭疑惑。
賀海從懷裡摸出一個小本,迅速在本子上寫下一串數字,把紙撕了下來,塞到了周昭手裡。
“這是我的電話,有需要我幫忙的随時打給我。”
周昭一愣,看着手裡的紙百感交集,然後他笑了:“你都是這麼爛好人的嗎,這位先生。況且……我覺得在這個鎮子上,你可能更需要我的幫助。”
周昭揚了揚手裡的紙,揮手,離開了,賀海看着他的背影輕輕微笑,手指夾着煙,沒有意義的看了一眼煙嘴。
“小孩……”他喃喃。
“咔!”
辛陽平沖陸見商的方向比了一個可以的手勢。
“都休息一下,下面是重頭戲!”
季遲和陸見商湊過去看回放,表情放松,這幾場戲都屬于比較輕松的戲,周昭和賀海的初識,帶着幾分好奇的接觸,克制又忍不住靠近。
辛陽平滿意了,不禁開起了玩笑:“你們兩把握角色的情緒這麼到位默契,該不會當時你們認識也是這樣?”
季遲被問住了,他可沒臉告訴辛陽平他和陸見商初識那可一點都不克制。
陸見商倒是特别坦蕩,玩笑道:“那場面,辛導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着陸見商看季遲,還意有所指眨着眼睛笑。
季遲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倒不好意思起來,趕緊借口逃離了現場。
經過休息,重新開拍,場景轉到了室内,周昭大伯周德庸的家,老舊又破小,平時家裡的一切都是周昭的妹妹周彤在打掃。
季遲即将和鄭宜年在這裡完成一場重要的争吵戲。
鄭宜年正是飾演周昭大伯周德庸的一位老演員,德意雙馨。
鄭宜年演戲一向具有很強的代入感,和他對戲的人,不知不覺都會被他的情緒代入進去。
正式開拍前,辛陽平把季遲和鄭宜年叫到一起又說了一會兒戲,這場戲有很激烈的打鬥場景,辛陽平希望打鬥的場景能一鏡到底,這就需要兩位搭戲的演員能拿出絕對的敬業和默契來。
說完戲,正式開拍。
周昭像往常一樣偷偷摸摸打工回來,他摸黑悄悄打開門,腳剛踏入漆黑的客廳,就被一個聲音吓得一機靈。
“回來了。”
接着客廳燈亮了起來,周德庸走了出來,周昭明白了,他是在等着自己,就為了抓一個現行。
“今天你學校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又沒去上學。”
周昭不想搭理,往裡走,卻被周德庸一下抓住了手腕,“去哪兒了?”
男人湊得很近,周昭能聞到周德庸身上的酒味兒,又喝醉了。
周昭把周德庸的手一甩:“不關你事!”語氣冷漠。
誰料這句話不知道哪裡刺激到了周德庸,周德庸又去抓周昭,厲聲冷笑:“不關我事?老子供你和你妹你們兩個賠錢貨又吃又住,結果養的兩個白眼狼!”
說到這兒,男人似乎更生氣了,嘴裡念念有詞,“我不過就想讓周彤去陪你李叔喝兩杯,居然都敢給我甩臉子了!把她能的!小賤貨!”
這句話徹底點着了周昭:“你讓我妹妹去陪那個老男人喝酒?她才十四歲!你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讓她喝酒怎麼了,又不是讓她陪睡!”
“艹!”周昭一拳掄到了周德庸臉上,“你不是人!”
滿腔的怒火湧上來,周昭再也忍不住,常年的憤怒讓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個勁兒打向了周德庸。周德庸也不是吃素的,喝了酒的人原本就力氣大,兩人厮打在了一起,房間裡各種物件被打落,周昭被打倒在地上,眼紅上火,也不知道自己拿了什麼東西,摸到了身邊一件物件就往周德庸身上招呼,誰知道這一下下去,周德庸頭被打破了。
看着流出的鮮血,周昭也懵圈,周德庸趁這個機會又給了周昭幾下,接着他嚷嚷着跑出家門說要報警。
留下周昭一人躺在混亂的房間裡面。
他看着那昏暗還晃動的燈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太苦了,這樣的日子。
一年又一年,沒有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