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是激流勇進,到周令許這,卻急流勇退,在最好的時候選擇了退股。
真做到了那句畢業即退休。
酒吧有人駐場,是個年紀很輕的男孩子,看不太清臉,可能還沒有林司讓大。唱着一首和他格格不入的紅玫瑰。
朋友打了個響指,問周令許:“喜歡啊?”
周令許搖頭:“眼熟。”
朋友聽罷笑了起來:“俗不俗。”
他叫了一打啤酒,說是放縱,其實就是找個幹淨的酒吧坐一坐。其他人不是加班就是要接孩子,到頭來就隻有周令許一個人赴了約。
其實進門周令許就後悔了,但朋友可憐,喝了幾杯拉着他大倒苦水,說老丈人太兇,他回回去都要被甩臉色。為了讨未婚妻歡心,新房買在她父母小區,還在一個單元樓裡。
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他害怕。
周令許無言以對。
終于捱到結束,把人送走後靠在車頭點了支煙。之前的打火機找不到了,這是朋友的。
打了幾次都沒打着。
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來,橘色的火苗映入瞳孔,火苗後,是一張年輕的面孔。
煙絲燃燒發出“滋滋”的聲響,隔着一層薄薄的霧,周令許終于看清了這張臉。
他依稀記得是叫什麼言,跟在段洺身邊那個。
難怪他會覺得眼熟。
“你不是藝人嗎,怎麼在這唱歌?”周令許叫了代駕,切出來後順手點進微信,從列表裡找出被壓下去的林司讓,發現他并沒有發過信息。按熄屏幕:“公司安排的?”
小言搖搖頭。
娛樂圈那種地方,賺得多,競争大,蛋糕就那麼大,頭部先分走了一大半,剩下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可能都換不來一個工作機會。
沒後台,沒人捧,難出頭。不僅娛樂圈,各行各業都這樣,早不是過去靠本事吃飯的時候了。可周令許記得段洺之前有提過,他們合約期間是不允許接私活的。
路燈下小言的臉色略有些不自然,打火機攥得有些緊。
周令許明白了:“我沒告人狀的習慣。”
據他所知,單他目前所在的部門裡就有不少接私活的,這事周青悅未必就不知道,在不影響公司利益的情況下,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優渥的生活讓周令許更加明白錢的重要性。畢竟除了吃飽飯,這個社會還面臨着房車和孩子的教育等各種問題,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聽他這麼說,小言方松了口氣,感激道:“謝謝許哥。”
周令許點了下頭。
煙霧被風吹散,見他杵在跟前,沒有要走的意思,周令許又說:“你不用陪我。”
小言瞥了眼他的屏幕:“我沒喝酒,不然我……”
桃花眼斂着,目光在眼前人的臉上短暫停留了幾秒,周令許眼皮向下閉了一下,露出酒後的疲态,然後說:“不用。”
這是周令許第二次拒絕他的示好和暗示。
小言不傻,這麼明顯的拒絕他不可能聽不出來。為了登台而上的妝因為咬唇的動作暈出一些,小言攥着打火機,将嘴唇抿了又抿,猶猶豫豫好半晌,終于叫出了一聲“哥”,可沒等他繼續說下去,便被周令許打斷。
夜裡風大,冷風吹得簌簌響。周令許撣掉煙灰,态度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别這麼叫。”
小言微哽。
雖然段洺沒說,但從他刻意教他學的語氣姿态還有周令許的冷淡上,小言多多少少也猜出來了一點。
手不自覺摸向臉頰,周令許一根煙快抽完,才鼓起勇氣問了句:“是因為臉嗎?”
“嗯?”
小言鼓起勇氣不容易,一鼓作氣道:“是因為我的臉,所以你才拒絕我嗎?”
這倒是讓周令許愣了一下。
“我知道,”小言接着說:“我像你前任。”
夜深,本就不繁華的街道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更加蕭條,鎖屏提示音在這一刻就顯得尤為突兀。
周令許放下手機:“你誤會了。”
煙燃到盡頭,被他掐掉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和小言的距離也因此拉開。周令許說:“跟這個沒關系。”
相似的臉并不能代表什麼,興趣這種東西同樣需要情感分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他也不至于因為一張相似的臉就遷怒于其他人,那樣未免過于霸道。
小言嗫嚅:“那為什麼……”
哪那麼多為什麼。
周令許攏了下大衣,斜倚着車頭屈了下腿。
非要說的話。
“我有人了,你見過的。”手機屏幕亮起來,街對面代駕正往這邊來,周令許想起林司讓淚光閃爍的可憐樣,用了上午對同事的說辭:“醋勁兒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