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殺掉你，也會救贖你，讓你自由，讓你從我這個人渣的感情漩渦裡解放，讓你停止···愛我。”

餘望一個字一個字說着。

“抱歉——”奧倫的眼淚緩緩流出來，“讓你經曆這一切，折磨你這麼久，讓你一次次失去，讓你一次次經曆絕望和痛苦，讓你背負着罪惡，讓你一次次被欺騙和背叛······還有抱歉讓你作為殺了我的兇手。”

他流着淚，卻開心的笑了。

可能這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幅滿足的表情，餘望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顫抖起來。

“在我這一百多年的人生中，我見過太多人，經曆過太多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着……都已經無所謂了，現在是我最幸福的時刻，我···我一直想要的是你的救贖，我希望你來救救我，餘望——隻有你能救我。”

“我自己也知道，一直都知道······我是個怪物，不是神，不是人類，我沒辦法像他們那樣愛你，所以我希望是你來救贖我，隻有你···隻有你可以做到。”

“抱歉，真的很抱歉——因為我自私又軟弱，讓你這7年來活在地獄裡，而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解放痛苦的自己，我······真的很抱歉。”

“對不起，我愛你，餘望。”

他隻留下了最後一句話，然後閉上了眼睛。

“抱歉——”餘望感覺到自己的眼淚也随着他的話語流下來，打濕了他的臉頰，“我不愛你。”

餘望緩緩扣動扳機，然後低聲說了一句，“永别了，我的朋友。”

下一秒，槍聲響起。

餘望沒有顫抖，沒有退縮，他的槍口的硝煙逐漸升騰起，鮮血濺在他的手上、胳膊上和臉頰上，和他的淚水交融在一起。

奧倫倒在地上的屍體，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丹看見他的模樣，微微歎口氣，“混蛋啊，最後死得這麼幸福·······”

黃昏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眼淚唰得流下來，他顫抖不已的身體搖搖晃晃，“啊·······啊······不···不可能。”

“抱歉，老爸——”丹伸出手抱着黃昏，“我很愛你，但是我必須要殺了你，我做好了覺悟，你成為我該殺的人了。”

“丹······”黃昏擡頭看向他，“丹，我······抱歉，那天沒有救得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都過去了······”丹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樣，低聲勸說，“我知道你想要救我，你想要讓我遠離A活下去，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所以我才愛你，老爸。”

“丹······我···我隻是想要成為英雄。”黃昏低下頭，哭出了聲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A為什麼要那樣？”

丹緩緩松開黃昏，後退了一步，“老爸，你沒有做錯，你什麼都沒有錯，因為·······你是我的英雄。”

他的話音随着手中的利刃一起劃破了黃昏的脖頸。

“啊，結束了······”丹看着手裡的刀，“像是做了一場夢。”

“是嗎？我也有同感。”餘望丢掉槍，“感覺一點也不真實。”

丹俯下身，為黃昏閉上雙眼。

“你可真感性。”餘望學着他，緩緩蹲下身，為奧倫那冰冷的機械體閉上眼睛，“感覺真差勁。”

“殺人的感覺嗎？”

“嗯，像是自己也跟着死了一樣。”

丹哈哈笑起來，“哪有那麼誇張。”

他深深舒了一口氣，轉過身走向餘望，“走吧，離開這裡。”

餘望點點頭。

兩個人走了一段距離後，丹像是想起來什麼，“你前夫哥呢？”

“啊，抱歉——把他綁在樹林裡，忘記放他了。”餘望捂住雙眼，“我去去就來。”

“喂？想不等我嗎？”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笨蛋，我才不會讓你溜走。”餘望反手握住他的手。

——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雪。

距離古堡數公裡外的森林裡，離主幹線非常遠的茂密森林裡，有一排腳印踩在了那薄薄的雪上，随即又被更多的雪覆蓋住。

有兩個人的足迹并排向着光之城的方向走去。

還有一道足迹走得很慢，像是保持着距離，又像是機械的機器人。

“想不到會下雪。”丹哆嗦了一下，“好冷。”

“再走下去，應該要到你那個安全屋了吧？”

“那已經不是安全屋咯~”丹眨眨眼，“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方可不是安全屋，叫廢屋。”

“哈哈哈——也是。”餘望忍不住笑起來。

丹望着他笑，也跟着笑起來。

“餘望，餘望~”他喊着餘望的名字，“我現在感覺很幸福，心髒怦怦直跳唉~”

“為什麼忽然說這麼叫人害羞的話？”餘望咳嗽一聲。

“我是小狗，藏不住心事的~”丹傻笑起來，“我真的很喜歡你，特别特别喜歡~”

“知道啦~”

“那你呢？”

“我也是，大笨蛋~”

兩個人一邊聊着無意義的廢話，一邊笑着，往前走去。

再往前就是那座廢棄的屋子。

可以生火，可以吃飯，可以睡覺······

“餘望——不對，不對，我是愛你，比喜歡更愛你。”

“你在說什麼屁話啊？”餘望覺得臉上燥熱起來，“搞不懂你腦回路。”

“就是說······就是說，我現在真的愛你，比誰都愛你。”

餘望忍不住笑起來，“我也是。”

二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對着彼此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