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朋友,她這個地方也有塊疤。”柳喜溫指着她的手臂。
女孩點頭。
見女孩無意搭話,柳喜溫便拿着果汁坐在門口喝。風和日麗,人生肆意。
不知郭槡去了哪裡。
距離此處五百米的地方,郭槡正在院子裡負責紮染布料。自從離開那裡,她的世界開始明媚,她的肌肉開始放松,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
曾經她以為外邊的世界很危險,可是她如今覺得,原來的家裡更危險。在這裡,大部分人不會對她呼來喝去,雖然偶爾遇到一些沒素質的人,但是,店主會出面解決的。
店主說,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郭槡聽到時差點要哭出來,若是哭出來一定很奇怪吧,可誰能想到,她曾經的家庭教會她的是“所有的事都是天大的事,是很難解決的事,是你要一輩子反思的事。”
如今她過得很好,有錢掙,頓頓吃肉,沒有人看不起她,這就是郭槡夢想的生活。
柳喜溫路過這間店鋪時,往裡看了一眼,卻沒有進去。
三天的假期結束,她回到單位繼續上班,盡管會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卻無人當面給她難堪。
“恭喜喜溫脫胎換骨!”甘婧舉起白開水慶祝。她最近不敢喝氣泡水了,手機每天提示她氣泡水對身體的危害。
“開啟新的人生!”言以明鼓掌,沒想到柳喜溫的内心竟然這麼強大,如果她遇到這種事……想想就令人頭皮發麻。
柳喜溫大口吃肉,她如今腦子愈發清明了,之前她既擔心自己的母親來搞破壞,又擔心不給家裡“輸血”會被抛棄,被罵……總是就是這也擔心,那也擔心。
除了擔心家裡,還容貌焦慮,年齡焦慮,金錢焦慮,各種焦慮。
如今經此一遭,她一下子看開了,人生也不過就是如此嘛。
前怕狼後怕虎,活那小心幹啥?
人就得活出自由,活出自我!不要在意她人的眼光和虛假的束縛。
“我三十歲才活明白了。”柳喜溫說,“之前過得那叫啥日子?往事不堪回首啊!”
“對嘛,科學不是研究了嘛,人的腦子三十歲才發育完全!”甘婧說,“你這就是剛剛好,不多也不少。”
“三十歲很年輕,人生還有大把時光。”言以明比柳喜溫還大,她可不希望柳喜溫說三十歲不好。三十歲正是青年,有錢,精神獨立,身體健康,簡直就是完美!
“挺好,都挺好。”柳喜溫說。
二十歲也好,三十歲也好,隻要腦子清醒就好。
她解脫了。
柳海雲沒要到錢,灰溜溜地回家了。
柳耀祖滿心歡喜地以為柳海雲身上有二十萬,結果卻失望了,“你真是個廢物,跟自己的女兒要錢也要不到!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嗎?”
“我,我沒想到她的臉皮那麼厚……我都給她跪下了。”柳海雲摸着自己的膝蓋,當時突然下跪,磕着了。
“那又怎樣?不還是沒要到錢嗎?”柳耀祖才不關心她的身體,他隻知道二十萬沒了。
“我下次……”
“這次不管用,還有下次?”柳耀祖摔門而出,獨留柳海雲一人在家。
柳海雲一瘸一拐地走到床邊,将自己磕到的腿搬到床上,疼得睡了過去。
柳喜柒從姐姐那裡聽說了母親做的事情,内心深感無力。
性别,真的很重要,不論是生活還是文字。
姐姐已經解救了自己,她呢?
柳喜柒稿子也看不進去了。
半夜,甘婧接到了一個沒有備注的電話。
電話的所屬地讓她感到煩躁。
她不想接。
但是,柳喜溫的事讓她想要和她們正面交鋒。
“喂。”
“你終于接我的電話了,你不是很有能耐嗎?你不是很厲害,看不起我們嗎?”
嘟!
甘婧把電話挂斷了。
很快,電話又打過來。
“10,9,8……1。”甘婧接起電話,沒有出聲。
“你真是長本事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說話呀!”
嘟!
甘婧又挂斷了電話。
你看,過了這麼久,她們依然覺得能控制她,太自信了。甘婧自認為自己變化很大,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弱小無助的孩子了。
可她們,依舊覺得她隻能當孩子。
她長大了,她們卻不想讓她長大,她們留戀那個被控制的孩子,留戀那個甘婧想要保護的孩子。
電話又打過來了。
甘婧看着閃動的按鈕,就這樣靜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