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虞思鸢賭氣不多管,隻是自顧自吃飽了。
剛擦幹淨嘴,沈見岚就示意她湊過來一點。
虞思鸢:“?”
轉眼看見對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棉簽,掰斷後面的部分,碘伏逐漸浸潤了整個棉簽頭。
沈見岚伸手過來,輕聲說:“我給你塗藥。”
虞思鸢下意識舔了舔唇,不大不小的傷口,一夜過去早已結痂,但如果再咬上幾次……肯定遭不住。
上次買了藥,這次親自給她上藥。
虞思鸢心裡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她安靜地坐過來了一些,黑色長發在腦後高高紮起,紅唇微張着,整個人半靠在沈見岚懷裡,嗅着她身上的草木清香。
沾滿碘伏的棉簽靠過來的時候,她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本能閉了眼。
等了良久,嘴唇上才感覺有些許涼意,與此同時,沈見岚的另一隻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
虞思鸢霎時間動彈不得,狐狸眼旋即又睜開,長睫微閃着,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對面的女人。
沈見岚對她的目光無知無覺一般,隻是專注地為她上着藥。
棉簽以極輕的力道拂過她嘴唇的破口,輕柔到虞思鸢幾乎懷疑到底有沒有沾上碘伏,但看沈見岚笃定的神情,想來是沾上了。
塗了一遍之後又來回輕蹭了幾回,沈見岚才終于覺得滿意,小心翼翼地将棉簽裹了層紙巾,歸置到桌上的垃圾堆裡。
虞思鸢還想在她懷裡蹭一會兒,就見她毫不猶豫地起身,三兩下将桌上殘羹剩飯收拾得整整齊齊。
從一堆混亂的碗筷骨頭湯水混合物,變成一個個扣得嚴嚴實實的塑料盒,又歸置回最初的外賣保溫袋,封上。
桌上立刻幹淨得好像從來沒有擺放過東西一樣。
虞思鸢克制着自己咬唇的沖動,眼睜睜看着沈見岚又走回她身邊,筆直地立在原地,似乎下一秒就要說出“再見”兩個字。
這次沒有花,但有親自上藥和親口告别。
她好像不應該不滿足。
更何況人家還主動提過了下次。
虞思鸢在她清淡的目光中緩緩起身,狐狸眼盛上漸濃的笑意:“這就走了嗎?”
沈見岚淡淡“嗯”了一聲,目光濃淡難辨,看不出半點眷戀不舍。
虞思鸢主動湊近了些,想再親一口,奈何唇上上了藥,隻能雙臂摟住沈見岚的脖頸,貼近她側臉:“姐姐沒有一點舍不得嗎?”
她的嘴唇湊近沈見岚耳畔,呵氣如蘭。
沈見岚發覺自己弄不懂虞思鸢。
有時候撒嬌黏人得像小孩,有時候又居高臨下,輕而易舉就能掌控住她的命脈。
或許那短短幾個瞬間的脆弱和不舍是真實的,隻是終究還不夠。
沈見岚隻是彎唇,維持着禮貌的微笑:“有的。”
公式化的客套,在虞思鸢聽來就是敷衍。
她後退一步,細細盯着沈見岚看。
真奇怪,怎麼穿戴整齊了,就好像好不容易融化的冰山又再次凝固封凍一般,看不透一點内裡心思。
更想象不出昨晚是怎樣的熱烈情狀。
無可奈何,卻好像也注定要接受告别。
虞思鸢自嘲地笑了笑,體貼地走到門口取了沈見岚的大衣。
她替沈見岚把大衣的扣子一顆顆扣好,親昵溫柔如同愛侶,而虞思鸢自己身上的毛衣還隻是松松垮垮套着,下半身更是沒有穿長褲,露着兩條漂亮的腿。
虞思鸢無處可去,想了想又懶洋洋坐回到床上,懷裡揣着個小熊玩偶,沖沈見岚揮揮手:“那再見啦,姐姐。”
笑容盛放間,也是毫不在意的潇灑模樣,甚至下一秒就可以重新慵懶入睡。
沈見岚點頭:“那我先走了。”
走之前,她在門口停駐了半晌,正當虞思鸢疑心她是不是想要留下來的時候,女人蓦地轉身,三兩步又走回她床前。
虞思鸢已經半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察覺到沈見岚去而複返,擡眸看過去。
沈見岚在她床頭停下,彎腰将一張便利貼塞到她手裡,啟唇:“這是我的郵箱。”
“如果……的話,可以聯系我。”
虞思鸢沒來得及去看便利貼上的内容,毫不猶豫地扯住她手腕:“沒有微信嗎?”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良久,沈見岚搖了搖頭:“我一般不用微信。”
虞思鸢盯着她:“那Q……”
下一個字母沒說出來就被打斷:“就用郵箱聯系我吧。”
沈見岚的語氣近乎懇求,虞思鸢松了手,怔怔地看着她往外走,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倉皇逃竄。
她回過神去讀便利貼上的一串号碼。
不是常見的郵箱後綴,無法逆推出其他聯系方式。
虞思鸢将郵箱号碼存進自己的郵箱通訊錄裡面,上面顯示出對方的昵稱。
很簡單的字母:LAN。
虞思鸢看了半晌,失笑着搖了搖頭。
什麼年代了,除了商務合作和投簡曆,誰還用郵箱溝通。
更何況是在郵箱裡商量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