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裴言高高興興地領着人帶着一塊匾額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行遠集團的樓下,前台看見他們這個架勢驚了一瞬,下意識地要去喊保安。
好在她看見了裴言那張熟悉的臉。
趙董曾經給過她幾人的名單,說那些人來找他不用預約,而眼前這個Omega就在其中。
她将人帶去了電梯,而後打電話給董事長辦公室。
“辛野!我代表國家來看你啦!”
裴言推開董事長辦公室大門就是一句嚷嚷,坐在辦公桌後的趙辛野擡眸看見他來了隻是笑了一下,對他豎起食指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裴言趕緊閉嘴。
他看見趙辛野對着屏幕叽叽呱呱說了好多外文,盡管趙辛野神色淡淡的,但是裴言能感覺到他談得很高興。
等到視頻會議結束,趙辛野退出了界面取下了耳機,看向裴言:“你來做什麼?”
裴言:“……”
等于剛才白喊呗。
不過裴言一點也不生氣,畢竟趙辛野這人打小就這麼欠。
他叉着腰,往身側退了一步,露出背後的牌匾,伸手介紹道:“當當當當!我當然是來給我的竹馬竹馬帶來表彰的啊!總理親自題的字——‘經世濟民’!多好!就是這個名字為什麼題的是‘趙謝’啊,趙謝不是你的藝名嗎?你明明本名叫趙辛野啊!”
裴言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趙辛野似乎并不在意。
“趙謝挺好的,畢竟趙辛野也不是什麼好名字。”他輕聲道。
一個生來幫人背負艱辛卑賤如野草的名字,确實不如單字的一個“謝”好聽。
“誰說的!”裴言當即不樂意了:“我就覺得辛野天下第一好!名字什麼寓意我不懂,但是我的好朋友趙辛野天下第一好!所以我就覺得‘辛野’二字也是天下第一好!”
趙辛野聽着他任性的話,忍不住笑了。
“總理本想請你吃飯的時候送你,但是你老拒絕他,上次他想給你題字你又婉拒,這不就找上我了嘛!哎,先說好,不能退給我,不然我回去要被他們蛐蛐死的!”
裴言按住了他話頭,這才疑惑道:“不過你最近怎麼這麼低調啊,又不上節目又不出席宴會,還戴着個戒指擋桃花,有事沒事還往廟裡跑……怎麼?你要出家?”
近幾年行遠基金發展的不錯,從榮生基金開始到銀行業、證券業的發展,再到教育類慈善項目上市,趙辛野所做之事已經超越了普通商業大佬該有的範疇。
他憑一己之力帶動了國家的基建與就業,讓所有孩子都有書讀、有住所;讓每個公民都能安居樂業,享受平等的待遇,有最基礎的保障。
近期似乎又拓展了海外的業務,帶動了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
成國現在是全球數一數二的經濟大國了。
而這其中,趙辛野必有不少的功勞。
總理好幾次想請他吃飯,但是趙辛野這人不知是轉性了還是怎麼,竟然婉拒了好多次,當真是一點也不在乎什麼功名利祿。
“辛野我真的佩服你,你說我倆一起竹馬竹馬的長大,我的夢想就是當鹹魚擺爛,一輩子鐵飯碗餓不死挺好的……可你怎麼能這麼厲害呢?”裴言由衷地說道。
他甚至想過,要是他有這麼多錢,哪裡舍得給别人花,就算要做慈善也要加大宣傳,他高低得圖一個别人的誇誇吧?
哪有像趙辛野這樣的。
建學校、修醫院、資助孤兒院、完善社保制度……簡直是他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做了,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一個人?
在裴言的印象裡趙辛野的性格并不算好,頂多對親昵之人比較“友善”——這點所謂的“友善”還帶着刻薄與偏執,對别的不認識的人就更不要說了。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管他們愛死不死的。
誰能想到他滿眼精明算計背後竟然是為國為民的赤子之心。
趙辛野沒有理他的話,他低頭自嘲地笑了一聲:“我隻是在贖罪……”
“什麼?”裴言沒有聽清。
“沒事,”趙辛野起身繞過了寫着“經世濟民”四個字的匾額,路過的時候頓了一下,張嘴了幾次最後終于吩咐張秘書道:“送去行遠經濟學院吧,提點一下那些後生。”
裴言見他要走,下意識問道:“辛野你去哪?”
“拜訪一下朋友。”趙辛野說完便離開了。
裴言當即炸毛:“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嘛!!!”
裴言的尖叫聲回蕩在天際之時,趙辛野已然坐車去了行遠名下的實驗室。
彼時遊理正在跟進時光機項目,小姑娘扭頭看見他來了,登時來了精神:“趙先生!”
趙辛野點了一下頭,開門見山道:“進度如何?”
遊理:“呃……”
自打三年多以前她去找陳圳時意外遇到了趙謝,她這科研廢物小千金的命運算是徹底被改寫了。
她本以為那次萍水之緣後她和趙謝應該是再無交集才對,哪曉得這人前腳發完債券,後腳便登門到他們這個清水衙門實驗室,問他們時光機進度如何。
機你個鬼啊!
遊理當時就想罵人。
遙想多年以前他們實驗室也是有些油水的好部門,自打她老母親遊清知女士提出了時光機項目後便立刻受到了制裁。
上面的人說穿越時光可能帶來的災禍不可控,他們後怕之下将項目封殺,還當即斷了他們的所有資金,從此每個項目的财政申請都要嚴格審核,這才導緻他們窮的快去要飯了。
結果趙謝一來就提了個禁詞,吓得全實驗室的人都要爆炸。
遊理當時解釋了實驗室沒錢了的事情。
然後。
當天下午趙謝大佬便發動鈔能力直接将他們實驗室劃為行遠集團旗下項目,他們一下又暴富了。
遊清知女士因為軍方身份的緣故不能為私人老闆做事,就把遊理推出去做了負責人。
遊理小朋友表示壓力很大。
别問,問就是很想死。
時光機這個提議本來就荒唐,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而趙老闆又太關注這個項目了,基本每隔半個月就過來問一次,她從來沒有覺得壓力能這麼大過。
她曾好奇趙老闆到底想用時光機做什麼,結果聽見傳聞說他是要找他幻想中的愛人。
遊理:“……”
果然有錢人都挺瘋。
她看着趙謝手上的戒指就覺得牙疼的很,可是她又沒法對這張好看的臉說出什麼殘忍的話來,最後隻好委婉道:“還在研發……”
她說着自己都心虛,又補充道:“趙先生,我們真的能做出時光機來嗎?我都感覺我們在騙科研基金……”
“能。”趙辛野打斷道。
遊理沉默地歎了一口氣。
趙辛野并沒有在那多待太久,也沒有對遊理的回答有什麼表示。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失望。
可是在無數次失望的背後,尚有一縷希望還在支撐着他向前。
遊理不敢想象,那一縷希望要是被打碎,他又該如何?
“多好的老闆啊,怎麼能瘋成這樣呢……”
遊理喃喃說着,她随意地往監視儀處瞥去,卻意外看見了波動異常的曲線。
“哎?……哎!!!”
這三年來常有不明的波動,但是每次隻持續了一兩秒,波頻也低,從來沒有哪次像這次這麼劇烈的!
她靠近操作機器想要算個明白,可是刹那間隻覺得頭痛欲裂,有什麼塵封的記憶呼之欲出。
.
趙辛野垂眸掩飾了眼裡的失望,出了實驗室後去意外看見肖繼正站在他的車門前等他。
後者見他下來,急忙恭敬地為他拉開了車門。
趙辛野對他的出現已經見怪不驚,好像自打那次過年以後肖繼就很喜歡纏着他,隻有一放假就像個小秘書一樣替他跑前跑後。
肖繼話少,做事效率也高,趙辛野便也懶得管他。
他在路過來人時撩了一下眼皮,淡淡地問道:“身上的傷哪來的?”
肖繼聞言下意識地伸手蓋住脖頸處露出的紗布。
趙辛野沒有理會他,徑直坐進了後座。
肖繼趕忙鑽進了副駕駛,趙辛野跟司機吩咐了一個地點,汽車行駛向了主路。
“我記得在藍天使打架鬥毆是紅線吧。”趙辛野輕描淡寫地說着,卻讓肖繼背後起了一身冷汗。
他趕忙解釋道:“不是的趙先生,我……我報名了格鬥訓練營,訓練的時候受了一點傷……”
他說話聲越來越小,似乎是害怕趙辛野責罵。
趙辛野阖上眼眸在後座閉目養神,語氣随意道:“你想當警察嗎?”
肖繼沉默了片刻:“不是。”
趙辛野有些意外地睜開了眼睛。
“我……”肖繼結巴了幾次,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想做趙先生的貼身保镖,我想保護您的安全……”
他磕磕碰碰地說着,耳根愈發通紅,但是趙辛野卻打斷道:“沒必要。”
少年人的眼眸裡染上失落。
“趙先生……”
“Beta的力量與體能與Alpha相比差太多,這是自然決定的,我不會選beta做我的保镖的。你沒法分化對吧?”
他的話語很輕,卻字字帶刺,在最後一句話說完的刹那,肖繼隻覺得渾身都脫了力。
他沮喪無措地低下頭,不甘心的“嗯”了一聲。
肖繼也不知道心裡為何會這麼失落,從那年新年第一次看見趙辛野的時候他心裡便隐隐有種虧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