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年之後,因為弟弟的擇校問題,趙辛野和父母搬去了别的地方。
那時的他并沒有獨立的通訊方式,就讀學校也是寄宿制,慢慢與無名孤兒院斷了聯系。
他的中學生活過的并不快樂,不過好在有裴言相伴,也不算太難熬。
隻是随着年紀的增長,無數人說的那句“如果他是個alpha就好了”猶如魔咒一般盤旋在他的耳畔。
小時候的他總是覺得不公平,為此憤憤不平,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大人們都偏愛alpha,明明他比那些未分化的alpha更加優秀。
那時他甚至天真的想着以後要做一名了不起的警察,修正公平。
可是随着青春期的到來,本來和他差不多身材的同學逐漸分化,身體肌肉堅硬有力,頭腦似乎也比普通beta更加靈活,好像從各種方面印證了大人們說的那句“alpha就是比b和o強”的話語。
而且從力量的層面來看,他在這些完成分化的alpha同學面前幾乎沒有什麼勝算。
他就算蟬聯第一多次,老師們也還是越過了他将保送名額給了那些不如他的alpha或者omega同學。
他們對自己開黃腔甚至企圖霸淩的時候老師們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自己動手反抗了反而被罰跑了好幾圈操場。
他以為他隻要足夠優秀,就能獲得片刻的公平。
但是不是的。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beta做了什麼。
他抗争過無數次,可是并沒有什麼用。
成見是一座大山,他太渺小了,根本翻不過去。
漸漸的,他也不再奢求公平了。
他甚至接受了beta就是低人一等的現實。
他偶爾也會想起孤兒院那個小鬼。
他真心希望分别那天他在七裡香花海裡許的願會成真。
小一要是能分化成alpha就好了,這樣他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很多的。
他就這樣想着,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他想白珊院長的糖和那個小哭包了。
那日他沒有去學校,而是買了車票返回了無名孤兒院。
當他看見破敗的建築時,他才意識到孤兒院好像搬走了。
也對,都過去了五六年了。
那段時間他過得很恍惚,做什麼都沒有太多力氣,班上那群alpha對他的挑釁他也不想理。
最後還是因為撞見那群alpha企圖霸淩一個低年級的弟弟他才出了手。
然後又被罰跑了幾圈操場。
其實那個小孩有點像小一。
但是趙辛野知道不可能,這所私立學校太貴了,他不可能來。
而且那個小孩再也沒來找過他了。
沒過幾天,繼父那天不知道轉了什麼性子,竟然帶着他去參加了一個生日宴。
宴會的主人是個漂亮的omega。
會場上無數的alpha和他們的omega伴侶對她百般讨好——不是帶有□□的那種獻殷勤,而是真的有事相求,希望從她的手上獲得資源與幫助。
穿着紅裙的omega舉着紅酒杯微笑着對衆人示好,但是眼裡卻滿是輕蔑。
“項目挺好的,我可以投。”她笑吟吟地道。
可是還不及身旁的alpha們展露笑顔,omega又道:“但是利益分成我要7成。”
“這……”身旁的alpha泛起了難,“七成利潤也太……”
“不同意算了,還有其他人有項目嗎?……”omega說着扭頭就要與别人聊去,那個alpha趕緊攔住他,咬牙道:“好好,就你七我三。”
……
這一幕給了年少的趙辛野極大的震撼。
他從未想過omega能這樣在alpha面前讨價還價,甚至還讓alpha被迫讓了利。
在他的認知裡,omega對alpha幾乎是百依百順的,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就像是他的母親。
“因為我媽媽有錢啊,”一個小女孩看着他驕傲的道,“我媽媽超級有錢,所以大家都聽她的,我的alpha爸爸也很聽她的話,因為我媽媽超級厲害的。”
這個小女孩就是那個omega的孩子。
據說就是因為她,會場才規定參會者隻能帶beta或者omega子女參加。
因為會場中心那個omega不喜歡有alpha靠近她的女兒。
趙辛野遠遠地看了那個omega許久,女人的一襲紅裙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原來隻有有錢,omega也能成為主導者。
原來隻要有錢,不受重視的beta子女也能來參與高端的聚會。
他想有錢,有很多錢。
有錢就會有尊重,就會有公平。
趙辛野模模糊糊的想。
後來他按計劃上了大學,本以為事情會順利的進行下去,可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差點連競争的門檻都不配擁有。
所有的權利掌握在alpha的手上,他的一切努力就像是笑話。
好在徐帆揚的公司願意收留他。
誠盛的事情給他的刺激很大,他現在不僅想要錢,還想要權。
他要帶領這一支純beta的隊伍在行業裡殺出一片天地。
他一個人沖到頂峰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必須從那群alpha手裡搶過分配的權利,重新規劃這個市場的格局。
懇求他人憐憫毫無意義,隻有自己變的足夠強才有資格談公平。
不然他們永無出頭之日。
最開始的幾年行遠基金發展還算順利,加上他生活已經完全獨立,斷親斷得幹淨,日子也還算舒心。
直到一次他在成空市内去見一名客戶的時候,他偶然看見一些公職人員在貼封條周圍的幾個大人帶着很多小孩子站在外面,孩子們哭成了一團。
趙辛野見狀微微皺眉。
他并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隻是那天不知道怎麼了,他就覺得自己要不去看看可能會後悔。
他讓司機停車後自己便下去打聽情況,這才發現這裡原來是一家孤兒院,現在因為資金不足要面臨關閉,裡面的孩子可能會被分配到其他地方的孤兒院去。
“這些孩子都是beta,不會分化的,很少有人願意領養他們,要是被分去别的地方,會被欺負的吧。”一個老師很難過的說道。
趙辛野當日忙着去談生意,沒說幾句話便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他讓秘書幫忙查一下那所孤兒院的情況,結果卻意外的發現負責人的姓名登記的是白珊。
白珊。
白珊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