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辛野在發聲的時候便覺得到自己的聲音很不對,但是一向敏感的裴言不知道是真的被吓到了還是怎麼樣,竟然一時沒有察覺。
“我跟你說這個秦譯就跟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我能查到的所有信息就截止于他是咱江華市那個神秘首富的私生子了,就跟你上次查到的内容差不多,畢竟首富這個人一向低調加之秦譯又是私生子的身份,本身也不光彩,過往信息被抹去也很正常,大家可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是!他也太離奇了吧!他根本就沒有過往啊!”
裴言的結婚對象是公安的高層,能通過内網查詢各種人的身份信息。
裴言本着盡職盡責幫趙辛野調查的原則求了他的Alpha許久,這才調出了一份秦譯的個人檔案。
“檔案上說他母親去世的早,小時候一直在孤兒院長大,一直生活到NY2015年才被本家領了回去,但是我查了那家孤兒院,它早就在NY2009年就倒閉了啊!”
趙辛野聽見“孤兒院”的時候敏銳地打斷道:“什麼孤兒院?”
“無名孤兒院,我不知道他是沒有名字還是就叫這個名字,地址是B市白沙區長安街133号。”
在裴言話音落下的瞬間,趙辛野的記憶仿佛被拉回了十多年前的午後,白色的七裡香花海裡,白珊院長笑着招呼他過去,給了他一根甜甜的棒棒糖。
“我很大了,不吃小孩的東西了。”趙辛野道。
“小野在我這裡一直都是小孩子。”白珊院長慈愛地看着他,笑着說了什麼。
她說了什麼?
那根棒棒糖,他吃了嗎?
趙辛野最讨厭吃糖,但是白珊院長給的東西他不可能随便丢了。
他好像是送給了誰。
送給了誰?
記憶的線條在他的回憶裡慢慢清晰,在故事的盡頭,他看着一個滿身是傷卻對他燦爛笑着的小男孩。
“小一……”
趙辛野猝然睜眼,一時有些恍惚。
他怎麼把這些全忘了?
那片永恒的七裡香花海,和那個叫小一的小孩。
察覺到記憶某處消失的無端想起剛才在密室的手冊裡看見的一個詞彙:全維絞殺。
“辛野,你怎麼了辛野?”裴言不安的喚道。
“沒事,”趙辛野背後冷汗直冒,“你繼續。”
裴言:“那個孤兒院因為太久遠了實在是查不到,但是我在附近的醫院就診記錄裡找到了一個和秦譯身份符合的小孩,也叫秦譯,而且登記的DNA與指紋與檔案裡的一緻,可是他比秦譯要小五歲啊!”
“而這個人是在聯中讀的初高中,聯中不是我們的母校嗎?但是他之後的信息就完全消失了,他失蹤了!這失蹤……失蹤和死無全屍有什麼區别!?”
孤兒院、五歲、聯中、失蹤……
無數的詞彙交織在了一起,趙辛野忽然覺得頭很痛。
“辛野?”對面的裴言察覺到了不對,焦急道:“辛野你在哪呢?辛野?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沒事。”趙辛野打斷道。
他胸口逐漸喘不上氣,呼吸愈發急促。
不對,不對。
這是卡沃特試劑的副作用的遺留症。
情緒劇烈波動有一定可能導緻病症複發,他平日一向控制的很好,今日确實是意外。
趙辛野起身在房間裡找了許久,隻找到了一盒過期的抑制劑,無奈之下他隻能服用效果并不太好的止痛藥,而後貼了一個抑制貼。
病痛讓他的頭腦沒法高速思考,隻是在這些混亂的元素與碎片中,他意識到自己的記憶缺少了某些重要的部分。
秦譯原本的那個時空,是未來。
他的榮生基金,會成為所有悲劇的開端。
“裴言。”
“嗯?”
“你覺得……我算壞人嗎?”
“哈!?”聽見這話的裴言整個人直接化身地鐵老頭看手機表情包,“不是,辛野,咱倆從小竹馬竹馬長大,我家往上數三代都是公務員,你要真是壞人,能有我這麼根正苗紅的好朋友嗎?”
趙辛野笑了。
“雖然我猜你工作以後可能做了些缺德事兒,但是肯定是被逼無奈之舉的。”裴言笑道:“而且你還記得高中那個事情不?當時有幾個讨厭的Alpha同學欺負一個初中的小朋友,是你挺身而出,結果就因為這個你後面還被那些A明裡暗裡整了好幾次。”
“哦哦,還有,你以前有段時間不是想當警察的嗎?雖然這個夢想你沒實現吧,但是哪有反派小時候的理想是做這個的?”
裴言後面還想和他再多說些什麼,但是趙辛野實在是不舒服,便草草結束了通話。
挂斷電話前裴言還再三囑咐趙辛野小心秦譯,那家夥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趙辛野這次失業就是他布的局。
趙辛野沉默了。
頭痛讓他走路有些踉跄,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好在出門的時候他還有什麼神志,記得給自己找了一頂棒球帽戴上。
他不知道最近趙謝經理的事情發酵到了哪種地步,雖然秦譯跟他說小區裡是安全的,但還是小心為上。
電梯門緩緩的關閉,狹小的空間内隻剩他一個人了。
呼吸聲格外的沉重。
趙辛野看着鏡面反射着的自己的臉,腦海裡不斷地回響着裴言剛才在電話裡說的話。
人人都說十八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但是趙辛野回憶起來,隻覺得滿目瘡痍。
他這輩子都不知道意氣風發這四個字該怎麼寫。
他幫助過人嗎?
“挺身而出”四個字對他而言很是陌生,“袖手旁觀”對他才是明智之舉。
可是剛才裴言說的話,他竟然罕見的有些印象。
聯中是他們省最好的中學,每年有大批保送的資格分發給學校的高二學生。
趙辛野讀書的時候成績一向不錯,但是保送名額隻針對AO開放——未完成分化的同學憑借檢測報告可入選。
趙辛野作為天生的beta,沒資格保送。
所以在高二末的時候,本來就喜歡挑事的幾個A報送後越發的嚣張,在老師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下,經常來找自己的茬。
學校對Alpha的包容幾乎達到了無恥的地步,趙辛野不欲惹事,期初沒有理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