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有beta,他是唯一的beta。
低賤的beta。
一直到母親再婚前他都沒有名字,鄰居叫他“野種”,家裡人叫他“野孩子”。
直到改嫁後,趙辛野才跟着繼父有了姓,母親和繼父生下了一個Alpha弟弟,風水先生在取名時說弟弟命裡帶着劫,但是這個劫可以轉移。
所以趙辛野名字裡又加了“辛”,寓意帶走弟弟身上所有的辛苦劫難。
趙辛野,一個生來便不被愛的小孩。
直到後來他從業之後,上司嫌棄他名字難聽,不穩重,便建議他改名。
可他不知道改成什麼,索性取了個諧音。
趙謝至少聽起來比趙辛野讨喜許多。
趙辛野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
可是今天被秦譯反複提及“趙辛野”這三個字,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名字也不錯。
至少由秦譯念出來的時候很好聽。
趙辛野将吃完的烤肉串放在了一邊,然後拿起了一側的清湯小馄饨。
秦譯見狀想要喂他吃,但是趙辛野拒絕了。
趙辛野低頭攪動着小馄饨,而後舀了一個放在嘴邊吹了吹。
他頓了一會兒,而後故作自然地問道:“剛才那個omega……是你什麼人啊?”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你要不方便說也沒關系。”
他說完将小馄饨吃下,很好的掩飾了臉上細微的表情。
那個omega真的很好看,應該是哪家被愛包裹着長大的小姑娘。
97%的匹配度。
Alpha天生就是喜歡omega的。
他以為秦譯可能會敷衍他兩句,但是後者并沒有。
“她叫遊理,是我認識的一個博士的女兒。”秦譯耐心道:“我和遊博士有些交情,在她小時候也幫忙帶過她幾回,可能因為這樣她對我比較依賴,加上她的信息素測出來和我匹配度很高,所以她把對我的依賴誤當成那種感情了吧。”
秦譯第一次在他面前說這麼多話,趙辛野很是意外。
他這樣很像伴侶之間細無巨細的報備。
趙辛野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但是還是忍不住反問道:“你不喜歡她嗎?”
秦譯搖搖頭:“不是那種喜歡。”
秦譯的話很少,但是趙辛野明白他的意思。
他把秦譯和遊理的關系類比與他和裴言,對趙辛野來說裴言是弟弟,是沒有血緣的親人,是很重要的人。
唯獨不是伴侶。
趙辛野一邊喝着湯一邊想着,等他把碗放下的時候,秦譯忽然拿過一張紙擦了擦他的嘴角。
“吃臉上了。”他的笑意裡帶着寵。
趙辛野本能的想躲,但是在意識到對方是秦譯後他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任由對方動作。
柔軟的衛生紙摩挲過他的唇邊的皮膚,趙辛野隻覺得心裡像是被細微的電流過一般酥麻,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慢慢抓緊了褲子的布料。
路過的幾個omega見狀忍不住捂住嘴尖叫,有一些還很大膽的朝秦譯的方向看去,小聲的說“好帥”。
趙辛野被這些起哄聲弄得很不好意思,他接過秦譯的紙說了聲“謝謝”。
“你很受歡迎。”趙辛野低聲道,他看向秦譯,裝作随口似的問道:“你談過多少個了?”
盡管上次他咬自己的那一口重的真的很像沒經驗的處男,但是以秦譯這樣的身份和長相,他不可能……
“我沒有談過。”秦譯道。
趙辛野的表情僵住了。
小吃街哄鬧聲傳到了後街,油料滋滋濺起的聲音與心跳同頻。
趙辛野有些不敢相信。
“沒談過?”
“對。”
“……你不會還是處吧?”
秦譯聞言垂下眼眸,低聲“嗯”了一句。
說實話,趙辛野從未聽過哪個A在這個年紀還沒有碰過O的。
“那你易感期怎麼辦?”
“打藥。”
秦譯說的很平靜,但是趙辛野卻隐隐有些心疼。
之前因為卡沃特試劑的副作用他也打過很多次抑制劑,他現在都記得第一次使用抑制劑時身體上傳來的陣痛感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快死了。
那時他打電話給醫生問他怎麼回事,醫生卻告訴他這是正常反應。
還跟他說AO在使用抑制劑的時候痛感是beta的6倍。
“6倍!?”趙辛野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醫生道,“所以他們一般會選擇信息素匹配度高的伴侶度過發熱期,打抑制劑不能作為長期手段。”
盡管後來趙辛野慢慢适應了這種痛感,但是他還是不敢想象Alpha靠打藥度過他的易感期這件事。
“其實也還好,”秦譯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解釋道,“我品階高,一兩年才有一次易感期,不礙事的。”
不礙事的。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趙辛野隻覺得心裡有些難受。
“為什麼……”趙辛野說着頓了一下,将聲音裡的啞意咽了下去,才道,“為什麼不找omega呢?”
晚風吹拂過他們的發梢,夜裡星河點綴,遠近皆是人間煙火。
秦譯看着他,眼眶有些紅。
他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非常,非常的喜歡。”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