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病房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禦影玲王半張臉都沉沒在陰影中,手背和脖頸都蹦出了青筋,拖長聲音說哈————?
……不要啊!玲王你不要變成不良啊!等下就會開始做發膠飛機頭和彈舌了!明石愛理在心中慘叫。她是挺想為朋友争辯一番的,但糸師冴這句話本身就難接,禦影玲王跟凪誠士郎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她本能地選擇了噤聲。
禦影玲王:“呵呵……趕不過來,管得還寬。搞得像我充當什麼角色是你能決定的事情一樣,做決定的是愛理——她的選擇就是讓我接起電話。而你打擾到我們了。”
糸師冴:“意思是你和她話說到一半,她選擇接我的電話,你還自我感覺很好。小醜把戲還挺好笑的。”
禦影玲王:“是不·得·不接你的電話。就像我說的,這是一種打擾。老實等着被群發不就好了?西班牙跟國内有時差,等我幫她編輯完信息你還不如先睡會。年紀大了不覺得缺覺麼。”
這都不是夾槍帶棒了,壓根是恨不得捅死對面。糸師冴嘴毒這件事明石愛理已經習以為常,她跟他說話真的需要保持一種悲天憫人的心态,但禦影玲王又是什麼情況?明石愛理有點吃驚,她對此人的印象還保持在偶爾情感表達有些過激的小白花上,完全不知道他具備這麼強的攻擊性。
凪誠士郎不滿:“要吵出去吵……”
電話裡外兩個人都瞬間收住,意識到了時間場合是不太對勁。然後就聽見凪誠士郎在征求明石愛理的建議:“……哥哥,是吧。現在的情況我是要叫兄長麼?還是跟你的叫法?我不是很擅長這麼黏黏糊糊地稱呼另一個男人,但可以試着克服。”
明石愛理茫然地張張嘴,呃,你要是不怕小凜……我是說,凜跟你鬧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她正經喊哥的次數并不多,是以對此稱呼沒什麼特殊執念,凪誠士郎願意這麼喊她又不能堵住他的嘴。
禦影玲王表情卡頓。不是,凪,做人的底線不可以這樣靈活………
糸師冴:“滾!”
糸師冴在這種宛如吃了蒼蠅一般的惡心感中被喚醒了記憶,表情變得更加險惡:“就是你小子要玩三人行?找死。”
凪誠士郎:“哦。那怎麼了?你也阻止不了吧。”
這些年能憑借腦回路創到明石愛理的人才也不多見,糸師冴對此印象很深。但憑借讓她動搖了就心生優越感還真是有夠幼稚的,那種東西能管多久,這貨早上起來都不一定能記住昨天的晚餐,她能記住的隻有跟她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人。
糸師冴漠然:“發生了什麼才能用阻止來形容,臆想症犯了就去住院。你跟她之間的事我不在意,那也不是你們之間的秘密,你這麼急着跳出來是怕自己是贈品的贈品麼。”
陰。這招太陰了。怎麼還帶挑撥離間的。明石愛理實在聽不下去了,試圖阻止:“别……”
禦影玲王:“沒關系,睡吧。”
凪誠士郎:“不用管哦。”
糸師冴:“沒你的事,睡你的。”
明石愛理還是第一次被如此整齊地排除在外,呐呐道:“………………哦。”
她一方面覺得糸師冴心情太差就拿他人開刀着實沒有人道主義精神,另一方面又覺得禦影玲王和凪誠士郎就該直接挂斷電話給所有人一個解脫……
但她确實控制不了事情的走向啊!明石愛理默默拉高被子縮進去,雙手捂住耳朵,催眠自己不想聽就不要聽,沒聽見的事情當然就是沒發生。
凪誠士郎眼見門将是怎麼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本來升高的怒氣值微妙地因為被轉移了注意力而降低,他伸手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腦袋:“愛理,你好像飯團餡料。”
隊友打了一槍就開跑。禦影玲王認命接過爛攤子跟糸師冴橫眉冷對地嗆起來,還不忘伸手幫忙理了理她穿戴設備的連接線,然後起身往外走。凪誠士郎說得對,起碼在病房外再跟糸師冴對線,他看不順眼糸師兄弟已經很久了,可能是第一次從明石愛理嘴裡聽到他們的存在時就埋下了地雷。
——禦影玲王嫉妒得都要發瘋了。
糸師冴那句不是秘密指的是什麼他轉念一想就能明白,明石愛理分享欲那麼旺盛,藏不住任何事,這是一直存在于她身上的特質,現在大部分發揮在他跟凪誠士郎這裡,那以前她是跟誰分享的?這種分享似乎直到今天也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