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落效率極高地查到了當年那位專業人士的資料,他現在已經過世,根本無兒無女。
未洛意識到之前蒼溟在修真界說的建築可能就是這裡,立刻皺眉扯了張紙,将孤寥荒郊周圍壓邪的陣法方位大體畫了一下。
她把圖紙遞給溫家主:“您按上北下南來看,是不是這樣的安排?”
“我看看。”溫家主接過圖紙開始仔細觀察,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引得未洛開始在心裡瘋狂祈禱他點頭。
修壓邪塔本身的問題并不大,但月這一摻和指不定又變成什麼東西。仙尊保佑,月千萬别在圖紙上動手腳。
溫家主終于點頭了:“對,就是這樣的。”
未洛剛松一口氣,就聽溫家主補充:“但應該倒過來,上南下北就完全能對上了。”
“………………”未洛和莫子語絕望地對視一眼,都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兩位,”溫家主看着她倆的表情明顯不對,趕緊追問,“我不懂這些,是不是被暗算了?你們直說吧我扛得住。”
全場目光聚焦過來,未洛直說了:“您最好現在就安排人把塔……不對,您通知周圍居民散一下吧,我從修真界喊幾個修為高的幫您把塔拆了。”
“上南下北,這就是一個标準的壓邪陣沒錯。”未洛麻木地把圖紙倒過來,“但它倒過來,就變成招邪陣法了,月可能就待在那提純呢。”
溫家主捂住了心口:“……那,為什麼塔修好之後反而沒有陰靈在哭了?”
“在演戲給您看吧。”未洛誠懇,“這招來的可不止是隻會哭的陰靈了。通俗解釋一下就是——”
“原先那些隻會哭的差不多是D級陰靈,因為太弱所以無法控制自己。但這塔一立就有A級甚至S級去湊熱鬧了,它們自控意識更強一點,大概會聽月指揮。”
停頓一下,她繼續補充:“而且修真界魔獸——也就是你們這裡的異種,甚至也可能是因為這個而彙聚、達成合作的。”
溫家主:“……我這就打電話。”
“之前我就猜歲黎是它老巢,一直沒機會求證……”未洛也給師兄師姐發了消息,她低頭捏了捏鼻梁,“今天也算補上了,還有那個狸貓換太子的預言,是怎麼回事?”
沒人接話,有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粉家主。
“……我來說吧。”粉墨看着父親緊抿的嘴角歎了口氣,“我已逝的母親,她的伴生異能是預言。”
未洛曾經在資料上看到過,預言這類異能和粉墨的讀心屬于同一個大分類。盡管它有許多限制,但顯然比讀心更可怕,簡直像是在開未蔔先知的挂。
但未蔔先知的代價,就是擁有這類異能的人大多會有先天性殘疾,比如眼盲或者聾啞,即使沒有這些問題,也極大概率會是一個壽命短暫的病秧子。
而粉墨母親大概率是後者,簡直屬于是“天機不可洩露”一類劇情的魔改版,特别不講道理。
……所以軍訓那時粉墨請假,原來是去參加葬禮了嗎?
粉墨沒看任何人,她的視線靜靜落在桌面上,聲線平穩:“從她離世前一個月開始,她傳達出的預言就隻有‘狸貓換太子’這一句了。”
“我母親是習慣把預言全部公開的,為了讓大家趨利避害。但因為被迫接收不知所雲的預言太久,加上一些人長久的忌憚和試探,甚至抹黑,她精神上早已出現了一些問題。”
“她應該也見過月,但當時所有人也隻當是精神問題導緻的幻覺。”
“她逢人便說很快就有人會被取代,讓我們一定注意,但又說不出究竟是誰、什麼時候……總之這個預言的優先級應該不需要放得很高,就這樣。”
粉墨說完這句,像是如釋重負般歎了一大口氣,本托着臉的手也微微一動,改到了脖頸旁,手指輕輕觸着素黑色的異能抑制環。
這番發言理性成分較多,但親口否認母親……她現在顯然心情很差。
稍微一聯想就知道了,粉墨的母親由于特殊的預言異能,而被“綁”上了隐形的神壇。每個人都試圖通過預言牟利,卻又同時因為這個異能而忌憚的母親,怕她反過來撒謊害人。
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粉墨不可控的讀心異能也一樣給她帶來了類似的困擾,所以她大多數時候才會表現出對局勢漠不關心的樣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能知道一切的真相,但她不想知道,知道了也不會說。因為她害怕最終落得和母親一樣的結局。
未洛甚至記得粉墨開玩笑似的說過,她的視力不好是天生的,嚴重程度随年齡增長。
未來哪天她要是異能使用過度,甚至有可能變成瞎子。
就是這麼簡單且痛苦的被動悲劇,被她三言兩語扔了出來。
那個“救世主”的幹屍場景,大概是對應她了。
月實在是擅長從每個人的親近者下手,蟲蛀一樣挖空他們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