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洛後知後覺地看向窗外:“……等下,先不說别的,你這兒現在幾點?我待會要走是不是得翻窗戶啊?”
“淩晨兩點——等我一會。”蒼溟留下這句就開門走了出去,侍從探究的視線被隔絕在門闆之外。
未洛聽見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應該是蒼溟在遣散侍從。
但唯獨門外那個在反駁:“抱歉三少爺,家主命令您的住處至少要留一人,為了您的安全。”
“留幾個也沒見你們在我前陣子失蹤的時候派上什麼用。”随後就是蒼溟冷漠的嗓音,“罰不着你,一分鐘,請離開。”
說着是請離開,聽着像滾。
未洛在心裡給侍從點了根蠟,順便借着這個間隙整理起思緒。
所以說,她和蒼溟的時間線是相反的。天台“初見”,蒼溟的那句“是你啊”确實有問題,是她親自發的相遇預告函。
那時的蒼溟早就見過她很多次,但當時的她卻是第一次見到蒼溟,自然也沒懂蒼溟眼裡轉瞬而過的落寞情緒是從何而生。
而因為她沒搞清狀況時,無意提醒過17歲的蒼溟,明年不要透露他們見過,所以蒼溟就真的記住了,任憑她撂下“不想搶功勞”那些話。
醫院裡攤牌那回,她其實就已經察覺到端倪。但礙于種種顧慮,她選擇用那個廢墟糊弄過去。之後蒼楠無意說漏嘴,更是讓她确定下來。
她的未來是蒼溟的過去,在她眼裡,他們認識了三個月。然而在蒼溟眼裡,他們認識了四年,甚至沒法評斷究竟是誰的錯。
這事也是真的沒法澄清,一旦蒼溟全盤坦白,要麼快穿管理局遭到觊觎,要麼蒼溟被塞進精神病院。
還有那個紅流蘇耳墜……
逼得蒼溟從“誰拿這種麻煩東西當耳墜”到非必要絕不摘,她好像真的在對方的人生裡留下了太重的一筆。
盡管某種意義上,蒼溟也曾給剛成為人類的自己留下過深刻印象……全都是!時空亂流的錯!!!
未洛找了個牆角蹲下來,緩緩捂住了臉。
即使有心理準備但沖擊還是太大,回到正常時間線的欣喜過後,剩下的就是…好尴尬好想逃。
她現在用極陰的力量去把幕後反派手撕了,然後直接逃回修真界當鴕鳥再也不回來行不行啊,但是這樣又正中反派下懷,或者她想想辦法讓蒼溟失憶但是這又有點缺德……
而且之前關于怕不怕怪物的答案她還沒聽到。
蒼溟推門回來時已經換了身常服,半幹的頭發也吹幹了,顯然非常注重在她面前的形象。
他把門保持着打開的狀态,在房間内看了一圈,這才發現蹲在牆角把自己蜷成一團宕機中的未洛。
“你蹲那幹什麼?又不是沒椅子。”蒼溟頓覺好笑,他朝未洛的方向走了兩步。
未洛cpu快炸了,突然就不是很想面對他:“你站那!别過來!”
她這副不嚣張不胡扯還緊張兮兮的模樣實在少見,竟讓蒼溟莫名産生一種自己入室搶劫的錯覺。
但蒼溟還是本着“她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的原則止住腳步,他有些迷茫地看過去:“…行,你能說說為什麼從天花闆掉下來了麼?”
“哈哈哈哈我說我說個仙尊錦鯉池裡的王八命運多舛造化弄人我從哪開始說啊這……”未洛再次開始用頭撞牆。
對比自己,她此刻隻覺得天台那回,硬生生把自己裝得像個沒事人的蒼溟心理素質太強大。
蒼溟對她短時間内受到的沖擊一無所知,見未洛這副模樣,他思來想去皺眉毒了句:“……要不你先起來,我給你挂個精神科?”
“……“蒼溟這一熟悉的毒舌倒是讓她冷靜了不少,未洛決定先挑重點,把之前的話題續上,“你發給我的怪物倆字,是什麼意思?驚恐尖叫?”
“什麼?”蒼溟一愣,随即打開手機自證清白,“我試一天了都發不出去消息,我說就算你是怪物我也不會怕你。”
他站在那把屏幕朝向未洛,未洛雖然看不清内容,但能看清一串發送失敗的感歎号和蒼溟被迫拆解的句子。
蒼溟定定看着她:“上次在孤寥荒郊我說的就是我的真實想法,不會食言,我也不覺得這是什麼需要害怕或氣憤的事。”
“……你可想好了啊少爺,聽過葉公好龍嗎?”未洛感覺自己喉嚨發緊,“小心我像鬼一樣纏上你,哪天一口咬掉你半個腦袋。”
“歡迎。”蒼溟答,“求之不得。”
未洛腦子有點炸,撇開目光舉手投降,視線虛浮地落在了桌面上攤開的一本厚厚的筆記上,蒼溟估計是學到了淩晨兩點。
坦白,然後得到答案。就這麼簡單迅速且直白,坦白前的心理準備卻簡直像自己和自己打了一架。
“那你剛剛在幹什麼?改穿越方式了?”蒼溟對于極陰這事風輕雲淡,但依舊對天花闆掉人非常疑惑。
未洛一堆話堵在嘴邊不知道先說哪個,最後挑了個貫穿四年的關鍵詞:“我想聽你喊我姐姐。”
蒼溟:“…要不我還是給你挂個——”
他話說一半就反應過來,面上平靜的超然也瞬間挂不住了,連帶着語言系統也紊亂:“不對,你……剛剛……時空錯亂?”
“嗯哼。”未洛蹲累了,也差不多冷靜了,站起身來坐到椅子上點頭,“我分别見了14、16、17歲的你一面,但沒有随機到最開始救你的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