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後面的一條小路上,未洛正緊緊攥着劍狀挂墜,緩步前行。
她身旁飄着大靈小靈,兩靈在空中晃蕩着,咕噜來咕噜去的玩,被未洛斜了一眼之後就安靜了。
未洛又走了一段路,找了個順眼的排椅坐下,凝起神思。
找過來的路上她已經尋過一次,可惜周圍環境過于嘈雜,亡魂隻是指了個大緻方向就沒了回應。
現在這條小路上沒有任何人,北面是教學樓,南邊是濃密的樹林,非常安靜,隻是樹林裡時不時傳來兩聲鳥叫。
未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同時回憶着龐平的樣貌、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心中默念尋魂法咒。
【請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引你去到輪回路。】
也許是頻繁聯系被困人間的亡魂有些叨擾,最開始未洛隻覺得喉口處有些淤堵幹澀的不适感,并且沒得到任何回應。
過了一會兒,濃烈的怨氣和悲意逐漸覆了過來,她的耳邊開始傳來怨靈時隐時現的尖叫和哭泣聲。
破碎嘶啞的字詞從四面八方傳來,其中還夾雜着一些低沉的呢喃,不停強調着“疼”這一個字。
怨氣幾乎将她包裹,未洛衣料下的皮膚都感受到了燒灼的痛感,她立刻重新默念安魂決。
安魂決念到末尾,亡魂的哭喊聲漸漸弱了下去,它喃喃着的字句又慢慢變成了“太遠”“找不到”“湊不齊”“迷失”一類。
是在說他破碎的身體。
随後,亡魂開始重複“想回家”“想媽媽”這一類人類最純粹的念想。
未洛神色微變。
人死後,魂因為某種原因入不了輪回,遊離在人間困苦,逐漸忘記自己的一切,而忘不掉的,就是這些本真的執念。
這個世界不在新無常服務區,魂被迫在人間長時間停留的原因就有了很多,而其中一個……
外力安魂治标不治本,未洛一邊默默聽着魂的哭訴,一邊通過眼前閃過的畫面分辨着方位。
她手上動作不停,快速在一張空言市區的地圖上畫着圈。
幾分鐘後,亡魂的哭聲漸漸停止,未洛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合上筆蓋,重新端詳起整幅地圖。
結果如她所料。
圈起來的地方一共有五個,如果做一個簡易的連接,中間再稍微點撥一下…
赫然是一個連入門都夠不上的害人陰陣。
陰陣本身實在是菜得沒眼看,布陣的那個菜比貌似也知道這一點,他特意指揮着詭人去了這些固定陣點埋屍。
這種殘缺的魂魄被困在人間日複一日,情感記憶都被弱化,即使自己并不想這樣,也還是滋生了愈演愈烈的怨。
困住的甚至可能不止是龐平的魂。
而此陰陣就是借了這些怨氣,才勉強成形。
再加上這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會往玄學方向去想,菜比陰陣才撐到了今天。
至于陣心壓着的……
未洛用筆畫了畫,最終的落點果然是溫子落現在校外居住的小公寓。
旁邊的陰線還特地微調了方位,壓了一下溫子落父母的房子。
她就說溫子落心髒治療遇到無故瓶頸這件事的背後,定有玄學因素在作祟!
未洛再次安撫了一下亡魂,便趕緊切斷了聯系。
大靈小靈飄在一邊看着未洛,黑漆漆的豆豆眼裡是複制粘貼般的疑惑。
未洛随意拍了拍它倆的腦袋:“我進樹林,你倆留在這放哨,有人接近就趕緊大聲咕噜,如果是看得見你倆的人,就趕緊跑。”
雖然單看那狗啃一樣的菜比陰陣,布陣人還沒到見靈的修為就是了。
二靈看她笑裡藏刀的表情實在是可怕,卻也不敢有疑,齊刷刷地點頭,開始站崗。
大一點的靈艱難地吐出兩個音節:“ni……shen……me?”
“你問我要幹什麼?”未洛居然聽懂了,“——發音有點不标準哈。”
她抛接了一下劍狀挂墜,将其收進了衣兜裡,語氣非常輕松:“日行一善,破個陰陣玩完。”
留下這句話,未洛挑了個監控死角翻過圍欄。
落地之後便踩上了泥土地,這塊地方非常原生态,地面凹凸不平,偶爾有些雜草根搞暗殺,走起來并不是很方便。
往樹林深處走去的未洛仔細回憶着記憶裡的位置。
她還記得,詭人掩埋屍體的地方,旁邊應該長着一棵歪脖子樹……
未洛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一段路,還沒找到歪脖子樹,卻在不遠處的地上看到了一個人類的腳印。
她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确定沒有異常之後才蹲下來查看。
腳印踩得不深,很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并且貌似是剛剛才留下的。
進過周圍環境和大小的認真比對,未洛直接确定了這個腳印是誰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