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毛家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昏黃的樓道感應燈将趙七月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一條蜿蜒的蛇,緊緊貼着地面。老太太原本堅持要送趙七月下樓,卻被她婉拒了。黃毛自告奮勇要護送,說是怕刀疤那夥人報複,那刀疤出了名的睚眦必報。小矮個也拍着胸脯說要保護趙七月,倒是紋身男一臉的不情願,嘀咕着“說不定誰保護誰呢”。
趙七月沒拒絕他們的好意,一行四人沿着昏暗的樓梯往下走。剛到樓下,趙七月眼角瞥見樓道拐角處蹲着一個人影,那人縮在陰影裡,像隻蟄伏的鬣狗。
“正好把事情解決了。”趙七月嘴角一勾,眨眼間身影已經如同鬼魅般閃現到拐角處。
蹲點的混混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花,肩膀就被一隻鐵鉗般的手牢牢按住,吓得肝都跟着顫了一下,“鬼”字還沒喊出口,就被趙七月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給你老大打個電話吧。”
破洞混混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屏幕的光照亮了他驚恐的臉。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低沉的“喂”聲。
破洞混混畏懼地看了趙七月一眼,趙七月接過電話,語氣慵懶:“刀哥,有點小心眼了吧?天都黑了,還不讓你的兄弟回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趙七月輕笑一聲,“聊聊吧。”然後把電話扔回給破洞混混,下巴一擡,“帶路。”
“姐,我跟你去。”黃毛搶先一步表态。
小矮個立馬跟風:“我也去!跟着老大!”
紋身男依舊沉默,不過也沒挪窩,擺明了也要跟着。趙七月點點頭,錢的事,多幾個見證人也好,省得以後扯皮。
破洞混混領着他們穿過幾條黑漆漆的小巷,最後鑽進了一家烏煙瘴氣的棋牌室。一進門,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混雜着汗臭味和劣質香煙的味道。
屋内光線昏暗,人影綽綽,空氣污濁,活像個百鬼夜行的場所,看得趙七月直犯迷糊。
棋牌室裡的人見到他們進來,全都停下了手裡的活,目光齊刷刷地掃了過來。瘦猴坐在角落裡,正吞雲吐霧。幾個兇神惡煞的混混立刻圍了上來,将趙七月他們團團圍住,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架勢。
趙七月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随手薅過一個離她最近的混混,手腕一翻,隻聽“咔嚓”一聲脆響,伴随着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那混混的胳膊已經被卸了下來。趙七月這才慢悠悠地開口:“現在能好好談了嗎?”
瘦猴眯縫了一下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但還是擺了擺手,示意手下散開。趙七月走到一張凳子前坐下,翹起二郎腿,開門見山:“今天來,就為了一件事,齊家欠的錢。”
瘦猴吐出一口煙圈,慢條斯理地說:“二十萬。”
趙七月挑了挑眉,黃毛頓時炸了毛:“你他媽别太過分啊!”
小矮個也在旁邊小聲附和:“就是啊,刀哥,别太狠了……”
瘦猴冷笑一聲:“十萬是本金,還有利息呢!再加上剛剛我兄弟的醫藥費,二十萬,少一分都不行!”
趙七月心裡冷笑,要是這群家夥都是鬼就好了,她可以直接把他們全送走,省事!可惜,他們都是人,她還得跟他們浪費時間。她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一個字:“行。”
黃毛急了,一把拉住趙七月的胳膊:“姐!你瘋啦?二十萬!你錢大風刮來的啊!”
瘦猴得意地一笑,沖手下的小弟一揚下巴:“把手機拿過去,讓美女轉賬!”
那小弟剛靠近趙七月,眼前便是一晃,再定睛時,趙七月已經站到瘦猴面前卡住了他的脖子。
瘦猴臉憋得通紅,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信不信我能把這一屋子人胳膊都卸了?”趙七月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着一股凜冽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刀哥!”周圍的混混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叫喊着,卻沒人敢上前。
瘦猴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可像趙七月這種“無風起浪”的,還真讓他心裡發毛,“美女,不是,妹兒,不,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突然,剛剛被趙七月卸了胳膊的混混躺在地上開始劇烈抽搐,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像是要斷氣一樣。屋裡頓時亂成一團,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趙七月也懵了,她剛剛明明隻是把那人的胳膊卸了,而且立馬就又給接回去了,不至于變成這樣啊!
“愣着幹什麼!打電話叫救護車啊!”瘦猴沖着旁邊的小弟吼道,自己卻不敢動彈,生怕趙七月一個不高興,扭斷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