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夜裡,茉雲靜靜地站在房前的屋檐下,目光落在青石闆鋪就的街道上,街道上已無人,偶爾幾聲夜鳥的啼叫,打破了這片寂靜……
她的心思卻似乎飄得很遠,回到到很多年前,也是這個時節,他出現在了自己生命中……
突然間,一隻白鴿拍打着翅膀飛了過來,輕輕落在屋檐下石階上。茉雲擡起頭,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深邃,旋即走了出去,輕輕地解下了它腳上的信。
指尖觸及信紙時,茉雲的心跳不由加快。展開信,信上赫然寫着一行字——“他兩欲合謀害盧”。
茉雲猛然握緊信紙,随即心神一震,頓時好似要将牙都咬碎,拳頭握緊得微微都有些顫抖。但片刻之後,她迅速冷靜下來,眼神也變得愈發冷冽,她将目光望向天際,夜色如此濃重,她知道,這一切都已經到了最後一搏的時刻……
她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決然,沒有再猶豫,走到屋内寫好兩封信,用最快的速度将兩隻信鴿放飛,一隻飛向京城,另一隻直奔南境。信鴿翅膀扇動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似乎在預示着某種即将到來的風暴。
茉雲收拾好一切騎上馬背,馬蹄聲随着她的身影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漸漸消失在黑夜的盡頭。她不顧一切地朝着軍營的方向疾馳而去,風在她耳邊呼嘯,面對如此萬惡而殘忍的敵人,她心中再沒有一絲猶豫。
與此同時,西王爺站在王府高台之上,他望向茉雲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西王爺緩緩閉上了眼睛,心中默默念道:“最後一戰來了,皇嫂,你在天之靈,一定要護佑他們!”
而盧家軍中,這幾日正值修整之際,軍營中彌漫着一股壓抑的氛圍,茉雲夜以繼日的趕到了軍營,可等待她的竟然是緊閉的營門……
正嘯在軍中發布了一道嚴令,方茉雲不得進軍營,命令猶如一道不可違背的鐵令,令所有人都不得不遵從。潤吉、威行他們都飛奔進正嘯營中為她求情。
但茉雲卻未曾等待,冷冷地轉身,眼中沒有一絲波動,她已不願再與他争執對錯,真僞……就讓事實來證明一切吧。
正當茉雲走出不遠之時,突然,一匹馬的蹄聲打破了夜的沉寂,是萬莫騎馬追了出來,手中緊握着一柄劍,那是正嘯親自修好的劍,劍身閃爍着冷冽的寒光。
萬莫緩緩停下馬,目光注視着茉雲,坦誠的說道:“少主說,你可還記得當日從南卓回南關時,少主跟你說的話嗎?”
茉雲頓時愣了半刻,目光緩緩移向萬莫,她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那是盧正嘯第一次向她隐晦地表明心迹的時刻,他說——“方茉雲,等等我,可否?”
這一句簡單的話語,似乎在茉雲的心中掀起了陣陣波瀾。她深深吸了口氣,最終接過了劍,這柄劍帶着一絲無法言說的情愫。正嘯并不是真的要趕她走,責怪她,隻想她遠離這些紛争,能安穩的等他歸來,可……
茉雲握緊劍柄,目光凝視着劍刃上的光芒,月光灑在她身上,好似想洗淨她内心的所有掙紮與痛楚,卻惘然……
因為茉雲知道,哪怕她曾經無數次的期盼這份誓言能成真,但此刻,那曾經的堅守,卻如同月光下的影像,漸漸模糊不清,對手太過狠毒,她沒有選擇,自己終究可能要失言了……
茉雲低頭卻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将劍收好,和萬莫道别後,轉身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來這幾日,軍營的氛圍變得愈加撲朔迷離,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來了,急召十皇子回去。皇帝召回十皇子,這顯然是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軍中局勢正逐漸超出他的掌控。
他的旨意中,還隐約透露出一絲焦慮,暗示盧家軍要以大局為重,同時絕不能危及十皇子安全,故而元帥要派羅虎護送十皇子回西境,卻被十皇子以戰局為重的理由,拒絕了。
深夜,茉雲卻站在遠處的小鎮高坡之上,望着營中的燈火漸漸熄滅,心中無言的複雜情感再度湧上心頭。她知道,這場風暴,已經無法回避。而她,将走到怎樣的盡頭,誰也無法預料……
翌日清晨十皇子便啟程了,離開營帳不久,王強的屬下急匆匆地趕到正嘯營帳,眉頭緊鎖,語氣中帶着難掩的焦慮彙報道:“少帥,屬下有緊急軍情。鐵獅軍有一支隊伍,方才暗自出營,方向正是十皇子回京的路。”
正嘯眼神瞬間凝固,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預感,他馬上派人去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探營查實來報,鴻音公主和林宇也消失在營中,好似人間蒸發。
這個時候老太君和元帥也接到了消息,趕來倉皇不安的說道:“嘯兒,鴻音那丫頭隻怕是陷入了癫狂,鐵獅軍若真的對十皇子下手,那……整個朝廷和西境邊界都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混亂局面,你必須阻止此事!”
正嘯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顧不上未愈的傷勢,直接下令道:“穿鹿裡将軍和威行将軍馬上整隊,随我出營!”
他沒有任何時間猶豫,正嘯隻能忍着身上的傷痛,帶隊便出營追去。他們一路疾行,沿着十皇子的隊伍蹤迹追去,正嘯心中卻始終覺得隐隐不安。直到黃昏時分,正嘯終于在遠山道附近,聽見了從山中傳來的鐵騎交鋒聲,那是峑戎鐵騎的戰鼓聲,震天的喧嚣撕裂了傍晚的甯靜。
正嘯急速加快步伐,終于在視線盡頭看到十皇子的兩名親兵從一條小道上倉皇奔來。他們見到正嘯,立刻從馬上滾了下來,急切地跪地哀求道:“少帥,十皇子被峑戎鐵騎圍追,躲入了山道,求您速速前去營救!”
正嘯望向遠處那片迷霧重重的山道,心頭一緊。峑戎鐵騎的聲音愈發清晰,若不立即行動,十皇子的生命将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