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伴随着玻璃門打開沉悶的響動,女仆為難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啊,已經回來了嗎?”視線觸及到她旁邊已經拎好包裹的夏油小紅,她也難得地吓了一跳,猶豫片刻,還是朝一旁的店長道:
“那位客人到櫃台結賬了,我沒有看到小紅的身影,看他的神色,我也不太好問……所以我正好來後面問問您她回來沒有,沒想到……”
本來以為隻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因為是私人之間的事情也不太好八卦地去問。
這個打扮,是要下班了嗎?
察覺到不對勁氛圍的女仆用眼神代替了問話,委婉又沒再往下說。
店長呓語一般“嗯”了一聲,仿佛才回過神一般道:“哦哦,好,你去忙吧。”
看出店長使的眼色的女仆後知後覺地縮了縮肩膀,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去,眼疾手快地把玻璃門關上準備離開并且把這件事情徹底地吞在肚子裡消化殆盡。
玻璃門沒有像想象中一般沉重而緩慢地合緊,一隻白淨纖細的皓腕抵住了門關,女仆疑惑地轉身,對上夏油小紅那雙清澈帶着淺灰弧光的雙眸。
“他在前台?”少女這樣問道,言語聽不出喜怒。
“……嗯,”女仆被這雙并不算得上是絢麗姝美的簡潔雙眸攝到,結結巴巴地回話。
小紅把門開的幅度增大了一些,把包随意地放在杵着的立櫃裡,側身穿過她身側,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的女仆隻看到她走向櫃台的背影。
“啊啊啊啊,”意識到什麼的店長呻·吟着,“穗香,你怎麼讓她就這樣過去了啊,怎麼辦啊……他們肯定是吵架了,現在就這樣放着她去會不會打起來啊。”
“我怎麼攔?”女仆也很委屈,帶着點不可置信地道:“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從我旁邊掠過了,我怎麼能夠抓住一縷風呢,那我現在去?”
“已經來不及了。”趴在玻璃門上和女仆隔空對話的店長像一灘沒有骨頭的軟泥,“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雖然還沒有到無話可說的地步,不行,我得去防止他們打起來。”
已經腦補一堆愛恨情仇情侶吵架的情節的店長還不知道發生在女仆店外曲折而驚心動魄甚至帶着血腥色的事情,說到這裡的她隻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希望事情的發展不要太糟糕。
收銀台的女仆看着眼前已經換了一身着裝的白發客人,他有一張迷惑性十足的精緻俊美面容,明明已經快要日落了仍舊戴着一款複古的黑色墨鏡,架在精緻的鼻梁上更添幾分肆意與不羁的氛圍,當他不露出散漫玩味的笑容時,比如現在,那張年輕的面容就顯露出與他年齡不相符合的清寒冷漠與不可侵犯。
随便掏出一張卡的客人使收銀女仆看不清他墨鏡後的眼眸,甚至沒有辦法探知到他目前的情緒,猶如白紙一般,或者說被蒙上了一層禁止被閱讀的來自更高處的禁制,除了給出桌号和銀行卡,沒有再說出别的話來。
夏油小紅看着倚着櫃台查看手機的白發青年修長的身影,沒什麼波瀾地走上前。
似乎是沒料到她還能夠折而複返,少女看着他有些意外的神情,冷冷地道:“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告訴我的哥哥的話。”
她說的話雖然是威脅的成分,但幾乎沒有強硬過、就算強硬也是流淚傷心倔強着的夏油小紅這樣說話确實不太有殺傷力,甚至有點不合時宜地可愛。
五條悟沒有言語,隻是看着少女就算不露出膽怯的神情也帶着愁色的清麗面容,那雙杏眸裡盛着些許郁色和已經轉化成疲倦的憤怒。
過了一會兒,他聲音和緩,說不清是澹然地逗弄還是認真地提問:“怎麼呢?”
“……”或許是沒有想到他這個時候還能夠反問,夏油小紅本來沒有什麼甚至空寂的情緒措不及防地被嗆了一下。
緩慢被微風吹拂的湖面投入了一顆故意的石頭。
她鼓了鼓臉龐,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壓着情緒道:“你就是……”
看着她漸漸收緊的眉間,逐漸摸索出她情緒規律的白發DK終于知道了什麼叫做見好就收,他開口道:“我可以不說。”
等着他還要說出什麼惡人壓迫無知可憐少女的條件的夏油小紅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有再提出什麼無理或有理的要求,略帶疑惑地擡眸,隻望見他帶着淺笑好整以暇低着頭看着她的面容。
小紅試探地道:“你真的不說嗎?”
少女微微舒着的擔憂颦蹙的眉和那雙微微張大的花瓣狀杏眸,眼角的小痣也輕輕顫着,讓她看起來像一隻被雨打濕看到雨傘的抛棄的紙盒小貓。
“嗯。”五條悟心情莫名很好。
剛剛還劍拔弩張,現在就好了嗎?店長與女仆面面相觑,互相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疑惑的表情。
說着不需要被哄,卻意外地是挺好哄的類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