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靜了許久,除了某人喝粥的聲音以外,沒有人再說話。
宋命家裡有個落地窗,潔白的白紗落地窗簾半掩着,窗外的陽光明媚,風輕輕的吹進來時正好略過趙渠的脖頸。
趙渠下意識縮縮脖子,他這個大病初愈者還有點畏冷。他把喝幹淨的碗放下時,後背上披上了一塊毯子。
“再休息一會吧。”宋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手上為趙渠捂毯子的動作就沒停過。
趙渠扭頭看向了宋命,他大病初愈高燒了一整夜,人看起來格外虛弱可憐,眼眸虛眯着,濕漉漉的,至少從宋命的角度看下去,趙渠的确讓人心底一顫。
這好像不是那個平時帶着黑框眼鏡沉默男生了。
趙渠有點懵,難道他現在的臉上有髒東西,老闆盯着他看,看的他都快不好意思了。他道:“老闆?”
宋命挪開目光,清了清嗓子,拿過來趙渠手裡的碗,說:“再睡一會吧。”
趙渠捏着毯子,毯子上舒心的香味讓他昏昏沉沉,可他還是舍不得老闆的背影,就這樣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他靠在沙發上蜷縮起來。
他看着宋命在廚房洗碗,真是覺得出現了幻覺,他記得以前的宋命不是這樣,不由得對着那個背影傻笑起來。他說:“老闆,你對邊月的夢魇知道一些嗎?”
廚房洗碗的男人手一頓,聲音好聽的傳來,“不了解。”
趙渠閉上眼撇了撇嘴,“老闆你不是他們的朋友嗎,他們的夢魇你應該最清楚的吧。”
聽着這略微抱怨的話,廚房洗碗的宋命下意識回頭發現趙渠像隻小貓似的靠在沙發上閉上眼正在睡覺,不由得笑了笑。他說:“是朋友,但朋友不是分享秘密的理由。”
趙渠迷迷糊糊說:“不啊……我就不這樣,我的所有秘密…你都知道。倒是你老闆……”
宋命擦了擦手,他走向了睡在沙發上的趙渠,坐在一旁就這樣靜靜地看着。
“我怎麼了?”宋命輕聲問。
趙渠幾乎快要睡着了,連宋命坐在身旁都沒有發覺,說:“你的秘密瞞了我那麼久……”
那個坐在一旁的人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趙渠是在将要睡着之際聽見了一句滿是歉意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假,他聽見有個人小聲的湊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
“抱歉。”
書桌上正趴着一個女人。
這是個書房,書桌正對着窗外天色正好的天氣,幾盆水仙花長勢正好開的嬌豔欲滴,陽光灑進來顯得整個書桌鋪了一層金子。
趴着的女人坐直了身體。她手裡攥着一張照片。
她拿起照片對着陽光仔細看起來,眼光可以刺透一切,也刺透了這張照片。
照片上的背影也是某個大晴天,在一座學校為背景下,有三個女孩站在校門口。
三個女孩感情不錯,手拉着手都面帶微笑拍下了這張照片。
站在左邊的女孩是一頭利落的短發,長相稚氣卻富有英氣,而最右邊的姑娘抿嘴笑着,她個子稍微矮點,留着蘑菇頭,有些束手束腳的樣子。中間的姑娘梳着雙馬尾,笑得很開心,她似乎很喜歡短發姑娘,所以身子微微,傾斜靠向着短發姑娘,不過這個雙馬尾姑娘的上半張臉卻被黑色的印記遮蓋了,除了能看清她在笑以外,别的再也看不清。
光影參透照片,也濕潤了女人的雙眼。
她拿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擦試着中間的雙馬尾姑娘臉上的污漬,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擦掉那些東西,可惜,那團污漬似乎是洗刷照片時就有的怎麼也擦拭不掉。
可即使這樣,女人也不厭其煩,她繼續擦試着那女孩臉上的污漬,可手法輕柔,似乎是在撫摸着那個姑娘的臉。
書房的門忽然開了。
門外走進來一姑娘。
“月姐!”李知恩的聲音響起,她本想說她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答應可以看見邊月正拿着那張照片嘴裡的話就咽了下去,話到嘴邊變成了别的,她說:“月姐,你在看照片呢,我還以為你怎麼了。”
靠在椅子上的女人此時微微回頭。
那是一張冷淡,又英氣的臉。
望見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就能讓人直楞楞定在原地。
像是望見了流星劃破天際,卻發現劃破天際的流星直奔自己而來。
李知恩笑着,看見邊月總覺得跟見了宋命沒什麼區别。
兩個人不光長得反人類,氣質也相似的反人類。
“什麼事?”邊月回了頭,手裡的照片收回了抽屜,她起身站起來。
李知恩道:“老大我來找你當然是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