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霜擡眼。
那隻不會讨好的青色鹦鹉竟然啄了一下巴梵的手指,巴梵擠出指尖的血,含在嘴裡吮吸了一下。
然後用手掐住那隻鹦鹉的脖子,一點點地收緊力道。
梅霜看着那隻鹦鹉掙紮、反抗,最後身體在巴梵攥緊的拳頭裡抽搐了一下,腦袋往邊一挂,咽氣了。
活活被掐死,沒見到一點血。
旁邊那隻鹦鹉撲閃了一下翅膀,圓圓的眼睛裡倒映着巴梵面帶微笑的面龐,自己挪去了籠子裡面。
梅霜心裡一驚,低下了頭。
“真髒。”巴梵随手把死鹦鹉扔回籠子裡,撚掉手心殘留的羽毛。
他手上有鹦鹉掙紮時咬過、抓過的一道道血痕。
巴梵皺眉,拿出口袋裡的濕巾擦拭手掌,擦完了才想起來似的,轉頭看向梅霜,彎起眼睛笑了下,聲音悅耳,“你剛才問什麼,我被這畜生咬了一下,沒聽清楚。”
“沒…我沒問什麼。”梅霜對上他笑眯眯的眼睛,好像站到了臨萬丈深淵一樣,低頭說:“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要做什麼您再通知我。”
巴梵點點頭,對她揮手,笑得十分溫和,“好,辛苦了,明天見。”
梅霜離開後,背對着門,伸手按住了自己的亂跳的心口,松了口氣。
她剛剛不過才問了一句……巴梵是嫌她多嘴了嗎?
…
淩晨四點,M城武裝部指揮作戰中心。
巴洛綁了兩個昏迷的人帶到淩霄面前,一腳踢在他們的膝蓋後面,低聲彙報,“淩長官,人抓到了。”
淩霄放下手中的設計圖,看着那跪下地上的那兩個男人,“确定是他們嗎?”
“确定,我聽見他們說要殺戚晏上将救回來的那個士兵。”巴洛低着頭,“前天晚上我跟着他們回了主城,發現他們在戚晏上将常去的蛋糕店門口放了炸彈。”
“戚晏竟然把人藏在蛋糕店裡?”淩霄皺眉。
他怎麼不知道這事兒?
那蛋糕店就不可能是單純的蛋糕店。
“我不知道,他們說有人看到林安在蛋糕店進出。”
也就是說主城還有他們的眼線,但人家不方便親自動手,所以要讓原來屬于M城武裝部的人去解決。
“T零集團的手伸得夠長。”淩霄看了那兩人一眼,“把他們弄醒。”
巴洛點頭,一瓶水潑到這兩人臉上。
這兩個男人剛清醒就對上了巴洛的異瞳和陰郁的臉,擡頭又看到了淩霄,吓得一個激靈,跪趴在地求饒,“長官,淩長官我錯了!我們隻是收到了命令去放炸彈而已,其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命令?好,那你們說說,身為武裝部的士兵,你們收到的是誰的命令?”淩霄冷笑。
“我、我們不知道。”男人将脊背伏的更低。
“還敢撒謊?主城給你們傳遞消息的人是誰!”淩霄對巴洛使了個眼色。
巴洛一腳踩在那人手指上,鞋底用力碾着,力道大的幾乎要将人指骨攆碎,陰冷道:“說。”
男人慘叫一聲,“我說!我說……是T零集團讓我們殺一個人,那個人在主城,我們就讓主城的眼線幫忙查探消息,等确認了我們再過去動手,那個眼線是誰我們真的不知道,隻知道他也在武裝部,消息很靈通……”
男人疼得嘴唇發白顫抖,指尖抓着地面,滿臉冷汗,“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我真的沒說謊,淩長官,求你别殺我們。”
“這裡還有誰是你們的人?”淩霄問。
“不知道了,真的,我們都是、是單線聯絡的。”男人趴在地上,艱難道。
淩霄:“聯絡地點,時間?”
巴洛挪開腳,男人終于喘了口氣,手掌流着鮮血顫抖道:“上午十點,任務會寫在2号窗口的菜單上。”
“淩長官,我說的都是真的……饒命。”
淩霄擺手,“帶走。”
巴洛應了聲,拖死狗似的将兩人拖走。
“淩長官,您覺得他們的話可信嗎?”斯諾走過來問。
淩霄掐了下眉心,“不好說,這件事我已經交給巴洛去查了。斯諾,你相信他嗎?”
“不信。”斯諾低頭道:“他哥是巴梵,您要小心。”
淩長官告訴過他,評議院也有T零集團的内應。
淩霄笑了聲,拍拍他的肩膀,“現在城裡進展怎麼樣?”
“基本穩定,隻要按照設計圖正常施工就可以。”斯諾說。
淩霄:“這兩天處理完這邊的人,我們也該回主城了。”
斯諾點了下頭,“我去安排。”
“斯諾。”淩霄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人,“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要這樣戴着口罩和帽子嗎?”
“你是武裝部的人,是我信任的手下,即使不遮掩,也沒人敢說你什麼。”
“謝謝淩長官。”斯諾腳步微頓,眼睫低垂,“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他舍棄姓氏,遮住自己的醜陋的面貌和肮髒的過去,在被淩霄帶進格鬥場的那天起,他就發誓從此隻為淩霄而活。
他的命是淩霄的,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
M城武裝部監獄。
巴洛将兩個男人扔進房間,反手關上門。
牢房的門上隻有一扇小窗戶,光線很暗,十分壓抑,兩個男人進去後,臉上的慌亂神色消失不見。
“巴洛,你他媽還真對我下狠手?”男人的手還在抖,憤怒道:“老子的手都要被你踩廢了知道嗎?!”
巴洛亮出袖子裡的手術刀,刀刃橫在他喉嚨,“閉嘴。”
“你……好好好我不跟你計較!”男人身體後仰,緊張地滾了下喉結,“你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
“說好了,我們扛完雷就假死,你給我們錢讓我們離開,我警告你,你可别使陰招。”
另一個男人附和道:“就是!你别想殺人滅口,我們兩個打你一個綽綽有餘。”
“警告我?”巴洛毫不留情地用手術刀劃破他的臉,異瞳内閃着詭異的光芒,陰森森地開口:“就憑你們?”
男人疼得捂住臉,怒視着他。
巴洛勾了下唇,直起身,“這兩天淩霄的人可能會再來審你們,管好嘴,否則你們家裡人的命可保不住。”
“做好了,我會放你們走。”巴洛留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這裡。
他離開監獄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點開終端視訊,聯系巴梵。
巴洛一改剛才陰冷的氣場,整理好頭發和衣領,擡起頭笑得燦爛,“哥哥,你讓我做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已經推給了主城武裝部的人。”
“哥哥,你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做的不錯,小洛。”巴梵欣慰道:“有試探出淩霄對戚晏的态度嗎?”
“他對戚晏沒有強烈的敵意。”巴洛搖頭道:“不可信,不能拉攏。”
“那個斯諾呢?查到了什麼?哥哥記得他原本就是M城的人。”
“是,他殺了自己的父母,在自焚的時候被淩霄救了。”
巴洛的表情不太開心,“哥哥,可不可以把他送去當載體,他總是盯着我,很礙眼,我讨厭他。”
“好。”巴梵微微一笑,縱容道:“溫莉不是給你留了一個芯片嗎?你找個機會試試,把人抓了吧。”
“還有,我估計卡爾應該會打那隻惡龍幼崽的主意。”巴梵叮囑道:“小洛,如果溫莉聯系你,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
第二天早上,戚晏從噩夢中驚醒,猛地睜眼坐了起來。
同時也驚醒了蜷在他腦袋旁邊的遲言。
怎麼了怎麼了?
遲言一下子支楞起來,甩甩腦袋,龍都吓精神了。
發生了什麼事,戚晏怎麼了?
地震了嗎?
“抱歉,吓到你了。”戚晏摸了把額頭上的虛汗,呼吸深重地平複了幾秒。
真是見鬼,他的夢裡竟然都是渾身赤.裸的人形遲言,神色呆滞,身體僵硬慘白,不管不顧地張着血盆大口,在一片黑暗中露着獠牙朝他撲過來,場面實在是有些詭異,令人極度不适。
而戚晏在夢裡的時候,根本動彈不了。
遲言看他沒事了,松了口氣:什麼嘛,神神叨叨的,吓龍一跳。
“你繼續睡。”戚晏繞開遲言,起身下床去浴室沖澡,再出來時已經換好了軍裝。
動作可真利落。
遲言眼巴巴地看着戚晏,心裡有點可惜:吾什麼都沒看到呢。
戚晏戴上終端,這才看到淩霄在淩晨給他發來的消息,他眉頭一皺,看了眼遲言,猶豫道:“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
遲言“咻”地飛過來,圍着戚晏轉了一圈:帶上吾帶上吾!
吾也要去!
你答應過吾的!
戚晏沒有要言而無信的意思,他抿了下唇,皺眉問:“遲言,你确定、你在外面不會突然發.情嗎?”
嗯——哎?
遲言愣了愣,歡快撲騰的小翅膀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他的身體從半空中直線往下掉,戚晏眼疾手快地将他接住,神色有幾分無奈,“傻了?我在問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