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滢原本不相信顧晨的說打起麻将就會不理她,可事實正如她所說,一旦打上麻将,别說理人了,連吃飯都顧不上。
顧漪瀾也是,什麼春困秋乏,夏倦冬眠的,這些毛病全都沒了,隻恨不能不吃不睡。
大晚上,屋裡點着好些蠟燭,弄得像起火了似的。安生和靳忠帶着府兵來看了好幾次,就怕起火,弄得海遙都煩了,讓他們去睡覺,别老往這跑。
雲逍帶着玲珑靈犀和春棠秋泉,端着熱騰騰的馄饨進來,呈給幾人。
顧漪瀾一邊吃着馄饨,一邊摸牌,這個忙呀。瞧見顧晨在那一個一個的喂給清滢,再看阿笙就坐在身後,吭哧吭哧的隻顧她自己吃,不高興了。
“阿笙,你就不能像晨兒一樣喂我?”
阿笙吃下最後一個馄饨,實誠的道:“我是想着我趕緊吃完了,好替你打,你就能好好吃馄饨了。”
屋裡的人都笑了出來。
顧漪瀾這個氣呀,但這麼些年,阿笙就是這個樣子,她也沒辦法。打完這把牌,站起身,道:“你替我打吧。”
阿笙高興壞了,精神抖擻的上場了。然後……點炮了……
錢淳笑眯眯的道:“多謝阿笙姐姐~”
顧漪瀾咽下馄饨,道:“你打麻将就是為了幫人胡牌?”
阿笙翻了個白眼,道:“你沒讓人胡過牌呀?看我後面赢回來。”
然後,又點炮了……
龐如意笑嘻嘻的道:“還是阿笙好呀!”
顧漪瀾放下碗,道:“你給我下來!這麼打下去,我府裡有多少銀子都不夠你輸的。”
阿笙就當聽不見……
又玩了許久,行宮裡沒人打更,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顧晨是哈欠連連。
“時辰不早了。要不,就到這吧。”
顧清滢洗着牌,道:“我在連莊!”
“那等你下莊了,就不打了吧。”
阿笙道:“清滢下莊就輪到我坐莊,我要赢回來!”
顧晨揉了揉眼睛,道:“姑母,你不累嗎?”
顧漪瀾瞪了她一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姑母老了?”
顧晨無奈的歎了口氣,嘟嘟囔囔,“我就說吧,這麻将不是個好東西……”
顧清滢見顧晨真困了,道:“我也有些乏了,要不,今兒就到這吧。明日咱們再接着來,讓阿笙坐莊。”
錢淳和龐如意也有些累了,連連應下。阿笙這才答應。幾人站起來,動了動胳膊,扭了扭腰,回了各自的宮殿。
顧清滢為了哄顧晨,親自服侍她洗漱更衣。躺在床上,鑽進顧晨懷裡,柔聲道:“莫氣了,快睡吧。”
“我就說吧,一旦打上麻将,你就會不理我了。”
“沒有不理你。我這是第一次玩,覺得新奇,這才……”
“哼!等着看吧,後面你會越來越沉迷其中。我就要跟麻将争寵了。”
顧清滢親了親她的臉,笑着道:“能讓我沉迷的隻有你。”
“真的?”
“真的。”
顧晨滿意了,抱着溫香軟玉,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顧清滢的嘴角一直沒有壓下來,又看了顧晨一會兒,枕着她的胳膊,閉上了眼睛。
自第二日起,嘩啦啦之聲就沒停過。顧晨算是明白了,清滢就是在套路自己,白日裡隻管打麻将,晚上再用甜言蜜語,投懷送抱哄自己,那叫一個順溜。
顧晨為了報複,狠狠的罰了她,一來二去的,這倒成了二人的情趣。若是罰得過頭了,睡不醒,阿笙可高興了,頂上清滢的位子。
行宮的日子就在玩玩鬧鬧中過去了,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該回京了。
時隔多年,終于回了王府。
顧晨踏進王府的大門,心中猶如被大石堵住。越往裡走,那大石堵得越嚴實。看到蕪悠和蕪綠的那一刻,隻覺要喘不過氣。
顧清滢握緊她的手,對蕪悠和蕪綠道:“起來吧。王爺一路舟車勞頓,備好浴池,準備些吃食。”
蕪悠和蕪綠紅了眼,低頭掩飾,齊聲道:“是。”
顧清滢牽着顧晨進了主屋,拉着她坐到榻上,柔聲道:“可是身子不适?我讓阿笙過來給你瞧瞧吧。”
顧晨看着屋裡的擺設,視線最後落在床上。她好像看到雪兒就躺在那,等着自己去給她蓋被子。恍惚中要站起身,被清滢拉住,回了神。
“我……我無事。”說完又看向床,目光呆滞。
顧清滢垂眸想了下,輕輕呼出口氣,道:“要不,還是先回我的府裡吧。等到雲逍和海遙出嫁前再回來。”
顧晨什麼都沒聽到,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感覺到顧晨的手在抖,顧清滢站起來,擋在了她的眼前,道:“跟我回長公主府吧。”
顧晨閉上了眼睛,久久無言。
“顧晨……”
“清滢,我是不是不應該回來……”
顧清滢将人抱住,輕撫後背,柔聲道:“這是你的王府,你早晚都要回來。府裡的人都在等你回來。人若是真的有三魂七魄,她……也在等你回來。”
顧晨抓着清滢的衣角,無聲落淚。
顧清滢看着窗子,許久後,道:“我知道你将她……葬在了菩提山。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顧晨攥緊衣角,道:“再等等……再等等……”
王府的下人見王爺回來了,一個個都開心不已,同時又小心翼翼。周叔和紀管事提前仔細叮囑過,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要仔細着。想起當年的人,當年的事,所有人都明白輕重。
蕪悠和蕪綠已經将宋雪的衣裳首飾都仔細的收在了王爺的閨房,她們是流着淚做好的一切。宋雪的書房,二人每日都會去打掃,總會想起主子和蓮兒。想起主子在書房看賬簿,料理府中之事。想起蓮兒偷吃點心,嘴角沾着點心屑。想起蓮兒調笑,惹得主子羞臊,追着蓮兒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