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淳兒應是自有打算,顧晨便沒再多言。
錢進蓄起了胡須,顯得更加沉穩剛毅。楊雁圓潤了些,溫婉可親。顧晨看向二人,視線落在兩個孩子身上。
楊雁牽着兩個孩子走上前,還未開口,顧晨蹲下,笑着問道:“你們叫什麼呀?”
楊雁笑容一頓,在場的幾人都有了緊張。
顧清滢留意着顧晨的表情。
兩個孩子看了看父親和母親,有些不知所措。
錢進看了眼長公主,又看向夫人,表情頗為凝重。
楊雁也看了一眼顧清滢,重新揚起笑容,對孩子道:“這就是父親和母親與你們時常提起的瑞王殿下。也是祖父時常與你們提起的大将軍。快,向顧姨問安。”
兩個孩子聽話的要下跪,顧晨一手一個的扶住,柔聲道:“不用跪了。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呀?”
男娃娃道:“回顧姨的話,晚輩叫錢晨。祖父和父親都說顧姨對我們家有大恩,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顧晨笑着摸了一下孩子的頭,道:“晨兒,哈哈哈,好名字。好孩子。”
錢晨開心的笑了。
“那你叫什麼呀?”
三歲的女娃娃往後縮了縮,小聲道:“我叫錢雪,白雪的雪……”
顧晨看着錢雪,沉默片刻,抱起孩子,道:“好孩子,冷了吧。姨姨帶你去屋子裡。”看向衆人,道:“咱們去春暖堂吧,那裡大小正合适,擺上炭火,暖和。都是至親好友,今日就不要拘禮了。清滢,可好?”
顧清滢柔聲應下。
靈犀立即吩咐下去,将春暖堂準備好。
顧晨抱着錢雪走在最前面,柔聲和孩子說着話。很快,錢雪沒了生疏,摟着顧晨的脖子咯咯笑。
顧汐泠走到顧清滢的身旁,輕聲道:“皇姐……”
龐如意拉着錢淳走了過去,道:“阿晨這是……”
楊雁扶着甄惠,有些擔憂的道:“殿下……”
顧清滢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顧晨,道:“無事。是我讓你把孩子帶來的。她總會見到錢雪。”
甄惠微微皺眉,道:“嫂嫂,我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不是有些太急了?母親也有些擔憂。”
幾年過去,人心都是肉長的,甄惠是真心認下了顧清滢這個嫂嫂。
顧清滢落寞的道:“早晚有何區别……她心裡都放不下……”
程柏、甄衡、錢進跟在後面,落後一段距離,聽不清前面說了什麼。
楊雁道:“早知如此,當初……”
顧清滢看向她,溫和的道:“不要如此想。你們和宋雪相識一場,她那樣的人兒……當年的事,你們對她心懷愧疚。我又何嘗不是。”
龐如意低下頭,胸中發堵。錢淳握了握她的手。不用說話,龐如意便明白了意思,吐出口氣,恢複如常。
春暖堂裡已經放好了炭火,很是暖和。桌上擺着各種點心、柿子、橘子,還有牛乳糖,一看就是給孩子準備的。婢女們奉上茶,躬身退了出去。
說來奇怪,顧晨眉上有疤,看着有些吓人,但兩個孩子不僅不怕她,還都喜歡圍着她,說個不停。錢雪更是坐在顧晨的腿上,摟着人不願下地。
錢晨道:“妹妹,你怎能一直讓顧姨抱着?”
錢雪道:“我就是要讓顧姨抱!”
“這可不行啊。”
錢雪噘着嘴,道:“你是不是想等我下來,好讓顧姨抱你?”
錢晨擰着小眉毛,道:“莫要瞎說。不可如此,你這是不懂禮。”
錢雪轉過頭,摟着顧晨的脖子,把後腦勺留給錢晨。頗有一種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意思。
幾個大人看的是哭笑不得。
顧晨笑得溫柔,道:“雪……不想下去就不下去,姨姨抱着你。”
顧清滢垂下眼眸,喝了口茶。
“晨兒啊……”
顧晨看向錢進和楊雁,道:“我這一喚,怎麼總覺得是長輩在叫我呀?”
錢進憨厚的笑了,露出兩個大酒窩,即便蓄起了胡須,人依然沒有變。
“王爺,這名字是家父取的。當時,我們也猶豫過,擔心會對王爺不敬……”
“顧姓是皇族姓氏,不可用。天下叫‘晨’的數不勝數,有何可不敬的。我隻是一時覺得有些不适應。”
楊雁看了顧清滢一眼,道:“阿晨,不如,你給兩個孩子重新賜名吧。”
錢雪扭着小身子,轉過來,道:“母親,女兒不要改名字!”
楊雁頗為嚴厲的看了女兒一眼。
錢雪縮了縮,小手又抱住顧晨的脖子,把小臉埋進顧晨的肩窩裡。
顧晨輕輕拍了拍錢雪的背,道:“不改,不改。”
程柏看了看幾人,道:“晨兒,雪兒,爹爹帶你們去堆雪人,可好?”
錢晨眼睛一亮。錢雪馬上轉過來,要下地。
顧晨把錢雪放下來,道:“程柏,你和惠兒收兩個孩子為義子義女了?如意,你也收他們為義子義女了?”
程柏心裡一咯噔。甄惠狠狠的瞪了他一樣。龐如意咽了咽口水,沒有答話。
顧晨笑着道:“挺好的。”對兩個孩子道:“快去堆雪人吧。”
程柏自責的看着幾人。
錢進拉過兩個孩子,道:“王爺,我和柏弟,衡弟帶他們出去玩鬧一會兒。”
甄衡見阿姐颔首,重重的拉了一下程柏,跟着錢進出去了。
門一開一關,雪被吹進了屋裡。
顧晨看着晶瑩的白雪轉眼消融,隻在地上留下淡淡的水印,眼神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