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曙對安生記憶深刻,年宴上的事還曆曆在目,父皇很欣賞安生,此人前途不可限量。他也很欣賞安生,若是身邊能有這樣忠心耿耿又能力出衆的人,那才是如虎添翼。
顧曙溫和有禮的道:“勞煩安侍衛了。”
“五殿下折煞奴才了。”
等人走了,顧晨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把這些藥材拿去給阿笙,讓她仔細看看。若是沒問題,她願意留下就留,不想留就扔了。禮品給周叔,和其他人送來的東西一樣,登記造冊。”
雲逍領命去辦。
顧晨到了清滢住的院子,進到裡面,見姑母慵懶的斜靠在榻上,清滢則坐在桌案旁,微垂着頭。
“姑母和清滢在聊什麼呀?”
顧漪瀾看了她一眼,道:“在說清滢的親事。”
顧晨腳步一頓,睜大了眼睛,“清滢,你有喜歡的人了?”
顧清滢擡起頭,略顯迷茫的道:“喜歡的人?”
“你有中意的人了?誰呀?”
顧清滢低下頭,道:“未曾有。此事全憑父皇做主。”
顧晨大步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道:“那可不行,最後嫁人的可是你呀。喜歡的人在一起都難免會生氣吵嘴,若是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該是多難熬呀。你一定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若是皇伯逼你嫁給不喜歡的人,我就……我就……”
顧清滢怔然的看着顧晨,她每次想到婚事都是權衡利弊,考慮各種利益得失,算計着這個,謀劃着那個。無論怎麼思量,她都從未将“喜歡”算在其中。
顧漪瀾聽了顧晨的話,不禁要笑出聲。她三次下嫁,“喜歡”是個什麼東西?在她看來,那就是話本裡逗人一笑的玩意兒。可看着顧晨認真的表情,她卻無法翹起嘴角。她在心中默念了“喜歡”這兩個字,一時竟怅然若失。
“我就進宮死谏!”
顧漪瀾調整了下情緒,道:“小兔崽子,胡說什麼呢!”
顧晨眉頭緊蹙,道:“姑母,我沒胡說。我不能眼看着清滢嫁給不喜歡的人。”
顧漪瀾不想和她掰扯這事,道:“行了行了,清滢的親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急個什麼。說說,顧曙幹什麼來了?”
“他還能幹什麼呀,我早就說了,他是為了姑母而來呀。他帶了些藥材,說是給汐泠的,表現的很是關心。然後就露出狐狸尾巴了,說要給姑母你請安。我說你們用過午膳都在小憩,将他給打發了。”
“他問汐泠,你怎麼說的。”
“姑母放心,我說汐泠還是那樣,沒什麼變化,要在王府多住段日子。他帶來的那些藥材我讓人送去阿笙那裡了,讓她看看有沒有問題。”
“阿笙?”
“阿笙就是沈醫女。”
今日反複聽到沈醫女,顧漪瀾着實是好奇了,“這個沈醫女是……”
“姑母可還記得,當年父王親自去往江南,請了一位老先生來給母妃看病?”
顧漪瀾點頭。
“阿笙就是那位老先生的徒弟。當時她也一并來了王府,姑母可能未曾留意到。後來老先生故去,阿笙就留在了府上。她也随我一同去了北境,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她為我醫治的。”
顧漪瀾仔細回憶着,模糊的記起那位老先生身邊有個瘦瘦高高的女娃娃。
“可是長的瘦瘦高高的?”
“姑母好記性,那就是阿笙。她現在與我一般高,但比我瘦許多。”
顧漪瀾了然,問道:“你那一箭穿心,是她給你醫治的?”
顧晨縮了縮脖子,道:“哪有什麼一箭穿心,就是肩膀中了一箭而已。姑母不要聽人瞎傳。”
顧漪瀾看着她,但笑不語。
姑母笑得妩媚動人,可顧晨卻覺得渾身發毛,讨好道:“姑母,孩兒錯了。孩兒再也不受傷了。”
顧漪瀾紅唇微啟,道:“你把衣裳脫了,讓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傷。”
顧晨吓得拉緊衣裳,“咻”的一下躲到了清滢身後,道:“清滢,快救我!”
顧清滢被弄得哭笑不得,道:“要不,我先出去,你脫……脫給姑母看。”
顧晨從後面抱住清滢,幹嚎:“不要啊!清滢救我!”
顧清滢臉頰通紅,掙脫也不是,不掙脫也不是,僵在了那裡。
顧漪瀾坐起身,道:“你就胡鬧吧。行了,我回府了。”
顧晨松開清滢,擡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道:“姑母用過晚膳再回府吧。”
“不了,我有些乏了,早些回府歇着。”
姑母金尊玉貴,要歇息必是要更衣收拾一番。王府沒有姑母的寝衣,恐會委屈了姑母,倒是不好再挽留。
“那孩兒命人給姑母準備馬車。孩兒送姑母出府。”
顧晨和顧清滢送長公主上了馬車,等車駕遠離了視線,二人才轉身回府。
顧漪瀾坐在馬車内,回想起在梅園看到的那一幕。
絢爛的花海下,清滢擡首看向晨兒,臉頰微紅,唇角微翹,眼中盡是沒有藏起的柔情……
傻孩子,那就是你喜歡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