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适才聽聞趙大人和李大人之言,百般思索,困惑不解。請兩位大人及諸位大人為下官解惑。”
劉監拱手向跪着的趙李二人和那些面色不善的官員行禮,道:“下官蒙陛下聖恩,忝居右都禦史。下官深知自己才疏學淺,便想以勤補拙,讀書不辍,近日正潛心研讀我大周開國聖史。兩位大人,一言女子不可為将,一言女子司男子之職則亂天下,可下官記得我大周聖祖陛下曾金口玉言,封鎮國公夫人為巾帼将軍,贊其鎮守通關之大功。鎮國公夫人威名遠播,并未緻使天下大亂,更是因力保通關,助聖祖攻下西北半壁江山。此為我大周史書記載,難道有誤?”
劉監再拱手,道:“李大人乃是禮部尚書,兩朝元老,明史明禮,請大人教我。”
李禮冷汗直流,他竟忘了有此事。聖祖确實有此言,曆來帝王金口玉言,既有此言說,便不容置喙。況且,那是聖祖呀,大周的開國皇帝。
李禮看了劉監一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汗越流越多,衣服都濕透了。
劉監見李禮不言,第三次拱手,道:“趙大人乃是兵部尚書,通曉古今戰事,必是清楚通關之戰。請大人教我。”
聞言,趙令憋得滿臉通紅,攥緊拳頭,梗着脖子回道:“通關之戰确是屬實,可鎮國公夫人并未成為巾帼将軍。”
劉監不疾不徐的道:“據下官所知,當年聖祖欲待西北戰事定,下旨大賞衆将。然,天妒英才,戰事剛捷,聖祖卻因病駕鶴仙逝。太祖匆匆即位,喪祭期間不能封賞,故此事暫且耽擱了。之後,太祖揮兵南下,打下我大周的江山,定國封賞。太祖欲完成聖祖遺願,封國公夫人為巾帼将軍。然,國公夫人以‘國公爺已獲封鎮國公,世襲罔替,享無數特權,此等皇恩厚賞不可承受’為由婉拒了先帝。趙大人若是不知,可到翰林院査讀典籍,亦或是去國公府,親自向國公夫人求證。若此事為真,足可證明聖祖和太祖皆認可女子為将。”
趙令啞然,諸臣默然。
皇帝掃視諸臣,熨帖的舒了一口氣。
正當文官苦思冥想,欲再出言勸阻之時,卻聽得殿外太監朗聲通報。
“鎮國公觐見----”
尋聲望去,隻見殿外站着一須發皆白的老者,頭戴紫金冠,身着八蟒玄服,腰間圍系金絲玉帶。赫然是鎮國公,甄義。
顧敬立即對劉淮道:“快,給國公爺賜座。”
鎮國公年近古稀,精神矍铄,尤其雙目,炯炯有神。脊背筆直,腳下生風。行至殿内方欲行禮便被顧敬阻止,道:“國公爺無須多禮。”
顧敬面露關切的道:“國公爺今日怎得空前來朝會?若是有本要奏,讓令郎呈上來即可,何須親至?”
鎮國公躬身謝過皇上賜座,道:“老臣身子骨還算硬朗,陛下無須擔憂。臣站着便好。”
“好。國公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啟禀聖上,臣在府中聽聞凜關八百裡加急已到京師。臣憂心邊關戰事,方才入宮,行至殿外,正聽聞郡主之事。老臣鬥膽,有話要說。”
顧敬和顔悅色的道:“國公爺但說無妨。”
鎮國公突然轉身看向朝臣,開口即問:“各位大人可還記得先帝?”
衆人皆是一愣,剛才殿上正說着國公夫人婉拒太祖封賜之事,難道國公爺是要就着此事說下去?
鎮國公看了衆人片刻,道:“先帝在世時,便贊郡主文武雙全,智計無雙,年僅四歲便已顯露将才。”
群臣驚愣當場。龍椅上的皇帝也是一怔,又馬上隐去。
鎮國公露出追憶之情,回憶道:“猶記得先帝曾抱年幼的郡主于懷,對老臣言‘郡主必會成為大周第一女将軍’。先帝為曠世明君,既有此言,必有其理。”
朝臣今日已被數次震驚,本已逐漸适應,誰成想還有這一出。郡主四歲便顯露将才?先帝真的說了此話?隻對鎮國公說?還有誰可證明?即便能證明,又怎知不是玩笑之語?鎮國公乃是明惠郡主的外祖父,難保不是夾帶私心,信口雌黃。
鎮國公曾助先帝一同打下這江山。先帝在世時曾言“若朕昏聩,鎮國公可代天行罰。”群臣皆以為是戲言,不曾想後來鎮國公因儲君之事,竟真打了先帝。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呀,誰知先帝事後竟未責罰鎮國公,反贊其忠勇,賜玄袍,可見君王不拜。
滿朝文武,何人敢質疑鎮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