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大喜,立即沖了過去。
甲闆上充斥着頗重的油漆味,護欄都很高,下面還有防護網。
樓梯都很陡峭,房間層高兩米左右,因為頂部還要鋪設管路電纜、絕緣材料,他們在裡面幾乎要彎着腰走。
包括船長室在内的空間都不大,特别是船員的休息室,加上床櫃桌椅,房間基本就被塞滿了,空間有些壓抑。
奇伊說:“哎,我以為是一艘現代化的豪華郵輪!”
周夏不滿道:“心疼下你哥吧,那種大船耗能太可怕了,我的算力經不起那樣花。”
伊曼忙說:“這艘遠海漁船已經夠用了。”
三個人坐在甲闆上,一邊吹風,一邊讨論接下來的步驟。
伊曼道:“我總覺得麥哲倫這人很陰險,這種掮客、中介,上下通吃、口蜜腹劍,不可信。”
奇伊問:“我們可以自己過去嗎?”
周夏搖頭:“這樣的漁船,咱們三個搞不定。”
伊曼掌舵,周夏負責日常,奇伊負責物資。
還有很多職責都空缺,比如負責輪船保養和維護的輪機長,管理消防和鍋爐的大副、二副,監控儀表、維護機械設備的機工,他們根本分身乏術。
而且,昨天周夏通宵未眠,除了造船,更是任由多種想法百折千回,從而迸發出一個強烈的意念。
他在想,任何一種文明,底層邏輯通常都建立在一個個“虛構的故事”之上。
誰能把“故事”說得讓更多的人來信,誰就擁有能改變族群的力量。
所以,哪怕他們不相信,至少要尊重、願意去理解村民口中的“真神”。
他們必須圍繞這個故事開展共同合作。
航行,不僅是為了尋找瓦達幫忙背書,更是和漁民建立情感鍊接的機會。
周夏說了自己的想法,強調道:“我們不要中介插手,而是親自去召集船員,除了本地漁村,凡是附近信仰‘真神’的村落,我們都要去招人。”
他們這邊剛商量好細節,麥哲倫就來了。
看着簇新的輪船後,他也贊不絕口,立即就同意了合作。
接下來的幾天,周夏他們以深海捕魚為理由,專心在村裡招人。
大副、二副、輪機長、水手,全都需要,工錢開得很豐厚。
消息散發出去,應者雲集。
周夏張羅宣傳,伊曼負責面試,奇伊準備物資。
再靠酒館的皮埃爾幫忙,很快就在附近村子裡湊夠了十個人。
這些人分别來自四個村子,互相都不熟悉,就算上船後私底下抱群組隊,也會很分散,難以擰成一股力量對抗管理層。
周夏痛快地付了他們定金,約好剩下的回來後再付。
事情進展得順利,他們為習慣船上的生活,連着好幾天都在船上休息了。
這天的晚飯是未來的“廚師長”奇伊掌勺完成的。
周夏還特意買了酒。
隻見機器人端上來兩種飯,得意地說:“普通的飯是稀的,高級一點就是條狀的。”
伊曼和周夏面面相觑,指着白菜問:“白菜上有好多黑點,能吃嗎?”
奇伊反問:“獅子老虎吃人時也不嫌麻臉,對吧?”
明知是強詞奪理,其餘兩個人竟無言反駁。
為了不打消廚師長的積極性,伊曼首先表态做飯是件辛苦活,熟了才應該是衡量夥食的最高标準。
事後他對周夏說:“我覺得咱們應該再采購點容易存放的幹糧,還有應急藥。”
事已至此,僅有領航員遲遲沒有露臉。
這天晚上,麥哲倫天沒黑就跑過來涎着臉說:“我還想推薦個人加入你們的航海隊伍。”
周夏警覺地問:“誰?”麥哲倫笑道:“就那個調酒師姑娘。”
伊曼頭一個反對:“我可不想滿船都是酒鬼。”
麥哲倫道:“這個你就不懂了,船上的淡水都是造水機的蒸餾水,量有限制、味道寡淡。提供一點酒精飲料才能令人鬥志昂揚,而且酒精它不容易壞,還能拿來當藥用。”
奇伊插嘴道:“我聽說很多船員都忌諱船上有女人,說是不吉利,因為船舶是一個國家或者族群的移動領土,而我們又稱祖國、故鄉為母親,那船舶肯定也是女人。船上有女船員,是不是‘同性相排斥’?”
麥哲倫翻了下白眼:“你這胡說八道還挺自圓其說。可是周隊長你想啊,船上十四個全是男人,每個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萬一兩個船員發生矛盾,你一個男人去調節,說不定越說越疆,最後打起來都不一定。但如果派個姑娘去當和事佬,再請他們每人喝一杯,效果會立竿見影。”
伊曼冷冷道:“請船員喝酒,誰出錢?”
麥哲倫哈哈大笑,避而不答。
周夏道:“我有條件,利潤分四成,她還得聽我的,不還價!”
麥哲倫“哎吆”了一聲,指了指他說:“夠狠,算了,就這麼定了!”
直到這人離開,伊曼才抱怨道:“隊長,你就真想去賺那點酒錢?”
周夏拍拍他的肩膀:“我沒想,他也沒想,賣酒僅是個幌子。”
但十個船員,根本防不住哪個和麥哲倫暗通款曲,與其讓他暗戳戳地想辦法圖謀,不如讓他把事情擺在明面。
接下來選個好日子,就能揚帆起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