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對它道:“哈哈,你該刷牙了。”
他放開貓咪對同伴說:“你能幫我查一個地方,看看怎麼過去。我不知道名字,隻知道它是個心形島嶼,離這裡不會很遠。”
伊曼很快就有了回複:“确實有這麼個地方,東吉島。去那裡找人的話,咱們不得有艘船?”
飛機帶不了太多補給,中途也沒個落腳地。
奇伊知道了這個,興奮地不得了:“隊長,搞來一艘船開開?”
周夏踟蹰道:“汽車我最熟,飛機也沒問題,船真是一點都沒碰過。”
伊曼道:“我能開。”
他又用食指點了下腦門:“還自帶導航儀。”
奇伊忙問:“我呢我呢?”
周夏說:“你當夥食長,做飯!”
晚飯前,伊曼叫另外兩個同伴出來,原來他們的車子停在後院,引擎蓋被人畫了隻大白菜葉子“合成”的鳥。
線條簡練又生動,還挺傳神,寓意不言自明:白色的菜鳥。
也就是白鳥城。
伊曼第一反應:“有人來挑釁。”
周夏想了下:“别查了,這種地方有沒攝像頭,再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他們剛回屋,隻見房間門口站這個人,正是昨天從沙堆裡被救出來的那個男孩。
周夏随口道:“怎麼隻有你,你爸爸媽媽呢?”
男孩忙道:“就我自己。”
這一開口,其餘幾個人都有些吃驚,原來這是個少年的聲音,根本不是小孩。
他進屋後自我介紹說:“我叫阿姜,今年已經十七了。”
阿姜是個自來熟,沒講幾句話就誇周夏和伊曼:“你們兩個都很高,至少得有185公分了吧?”
奇伊過來說:“你為什麼和我差不多,好像比我還要矮一些哎。”
阿姜不好意思道:“我媽總是因為我的身高犯愁,怕我不能獨立謀生,怕我餓死。她說自己年輕時,男孩子170以下都是二等殘廢,180以上才算合格,185以上才有資格說自己帥。”
奇伊道:“真的嗎?我還一直覺得自己身高挺好的,也覺得自己挺帥的。”
阿姜瞥他一眼,笑道:“原來機器人也有性别啊?”
奇伊平白無故地被刺了一刀,頓時熄火了。
周夏倒杯茶給他,阿姜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捧在手裡,問:“你們真是從白鳥城來的?那裡是不是有醫生,我猜肯定有人能修補我的身高數據。”
伊曼問:“就算有又如何呢?你能去白鳥城嗎,真神會反對的吧。”
阿姜低下頭,神色暗淡,半晌才說:“那就隻能找到瓦達了,讓他幫我訂制皮膚。”
據他說,全村的人身體都有缺陷,有人聽力不行,有人視力不佳,還有人沒有痛覺,最罕見的就是他這種身高上不去的,總之幾乎每個人都有一些缺陷,而這些缺陷都是上線以後才出現的。
村民平常禱告,除了希望真神能讓人吃飽肚子,最迫切的希望就是讓大家身體早點康複。
周夏問:“瓦達來過你們這裡嗎?”
阿姜眼裡閃出火花:“來過!他最喜歡我們這裡的臭魚醬,還為一些客戶換了皮膚,那些人我見過,簡直就是變了個人,之前身上的缺陷都沒了!”
隻是漁村太窮了,吃飽已經很艱難,村民誰也付不起一套新皮膚的價格。
僅僅是生存,已經消耗了這些人所有的精力。學校、醫院更是奢侈品。
阿姜好像很不自信,以至于伊曼問他有什麼特長時,他嗫嚅了半天才道:“除了大海,我什麼都不熟悉。我媽說我身體不行,命也不好,能健康長大就不錯,所以經常攔着我和大人一起出海。”
送他離開時,周夏特意對阿姜道:“告訴你一個很神奇的事,不要經常說自己身體不好、腦子不行、命不好,這不是謙虛,是自證預言。”
他又拍拍少年的肩:“一個人說出的話,就是他的生活。”
阿姜似懂非懂,輕聲道:“你真是個好人,村裡好多人都在說你的壞話呢。”
原來他們都在私底下說,那男人長得帥帥的,看起來渣渣的,估計本事也菜菜的。
沒想到這麼小的地方,周夏才呆了兩天不到,已經成為衆矢之的了。
阿姜帶來的訊息,給了周夏很大的提示。
他發現糧食真是一切的根基,沒有糧食就什麼都沒有。
脫産人口越多,人類才有餘力發展文明,研究科學,文明才會誕生,族群才會越強大。
這個定律不管用在碳基生命,還是矽基生命上都如此。
而那些村民的所謂缺陷,應該和五感缺失有關。
伊曼也很贊同這個分析,他說:“直接打疫苗就行了,根本不用去找瓦達幫忙背書。”
所有的線上生物,本質上都是數據,是信息的載體。
如果是大腦數據有問題,那就加載補丁程序,換皮膚毫無用途。
至于阿姜的身高,周夏記得侏儒症的病因之一,就是腺腦垂體功能的減退。
但三個人一緻認為,直接說打疫苗,還是白鳥城送來的藥,肯定行不通。
他們的人生經曆都提醒着自己,不要試圖去說服另一個人改變觀念。
能理解的自然會被潛移默化,不能理解的也許永遠都無法理解。
因為理解或者不理解本身就是自我保護的心錨。
誰也不想被陌生人突然拿掉他的盔甲。
既然這事兒必然要迂回前行,周夏笃定道:“那就造一艘大船遠洋出海,先把瓦達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