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象限都不存在的人,那隻有在原點了?
周夏覺得自己的心髒開始加速了跳動。
盡管人不多,正式出發前周夏還是組織了一個簡要的誓師大會,闡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那就是通過地下,疏通一條通往第四象限的大道,好借此向散靈們推廣疫苗。
奇伊問:“那條路以前有人走過嗎?”
周夏回答:“瑪德琳女士說很久以前,有人曾經從原點借助這條路來過白鳥城,所以我們要做的不僅是挖掘,更多的是重新标記。”
他們更像是一個先鋒部隊。
到了這個階段,周隊長才想起來問:“你們都打了疫苗嗎?”
奇伊道:“我不能打,因為我是AI,不需要。”
倒也解釋得通。
伊曼慢吞吞地說:“我有基礎病,也沒打。”
見隊長盯着自己,他立即補充了一句:“當初就是因為不肯打才住院觀察。”
尼瑪,取經的和尚們原來沒幾個信菩薩。
見周夏保持沉默,奇伊小心翼翼地說:“隊長,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呃,以我對那些散靈們的了解,他們是非常難以說服的一群人,不是說他不會信任你,而是說即使你能解釋明白疫苗的好處,他們根本不能、也不願理解。”
比如你說某某很英俊,目的是想喚起對方大腦中那種人類男性的英俊。
但豬想起的隻會是一頭英俊的豬,驢想起的則隻會是一隻英俊的驢。
誓師大會并不順利,幸好接下來還有一頓美食作為出發前的鼓勵。
奇伊則美美地充了一通電,據說能管用好幾個月。
見隊友們餐畢,他突然問:“你們還要去廁所大号嗎?”
周夏說:“呃,你的關注點很有意思。”
伊曼則回答:“我不喜歡大。”
奇伊咳嗽了幾聲,周夏有種這家夥又要大放厥詞的預感。
果然,隻聽他道:“弗洛依德曾說過,人在潛意識裡認為大便是一種付出,不喜歡大的人其實是在潛意識中抗拒付出,這種人多半比較摳。”
伊曼盯着他那張圓臉,慢吞吞道:“我們族人裡有位叫瑪的·鸠斯尼的先賢說過,教訓SB誰不會?就看想不想,你說對嗎?”
奇伊委屈道:“我從來不講髒話,你罵誰?”伊曼回複:“瑪的·鸠斯尼。”
奇伊不屈不撓:“你罵誰?”
周夏覺得隻要沒有外力,他們這種循環能一直無限進行下去直到把彼此耗死。
心好累,怎麼有種帶着幼兒園大班出來春遊的感覺。
他隻好大喊一聲:“都給我閉嘴!”
終于,出發的時刻來到了。
洞口在城郊,看上去漆黑一片,引誘着人進去一探究竟。
周夏朝下望望,别看洞口不大,但裡面可能是一個完整的生态系統,有山、有水、有生物。
自然也會有幻境。
他朝前走了幾步,聽見了呼嘯的風聲和咆哮的流水聲,本能産生的恐懼令人望而卻步。
他先旋開頭燈,光線進去沒幾米就被黑暗吞沒吸收。
他又打開手電,光圈一匝匝灑在岩石上,這次照亮的空間更遠了些。
可他明白,即使看上去步行隻需走10分鐘的地方,估計也要花上一個小時才能到達。
這時候除了燈,繩索就顯得特别必要了。
周夏頭一個下洞,腰上纏着一條繩子,其餘兩個人也都拴在這條繩子上。
大家像“一串蚱蜢”,每人間距不過數米。
沒想到進去後就是個下馬威,因為通道特别窄。
周夏進去之後根本無法轉身,唯有繼續朝前匍匐前行。
一段斜坡路之後,通道很突兀地拐了個彎,垂直向地下延伸。
他也隻能頭朝下鑽進去。
因為不清楚下面的地勢,他并不敢突兀下墜,隻能撐着兩側,雙手交替一點點朝下磨。
這樣做不僅對手臂力量要求高,關鍵還不能出手汗。
所以控制好節奏和情緒,就變得尤為重要。
周夏一寸寸地挪着身體,同時留心後面的聲音,知道奇伊和伊曼也都陸續下來了。
這時最危險的就是他,因為探洞過程中,最危險的就是落石。
崖壁上的石塊稍不注意就會被蹭下去。
朝下約莫三分鐘,通道漸漸變開闊,人可以自由改變姿勢,呼吸也通暢很多。
周夏借助頭燈朝下看了看,約莫三米外就是地面,還算開闊。
為了省電,他關掉頭燈,并改變姿勢,以頭朝上、腳朝下的姿勢抱着繩子緩慢下墜。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喜歡這樣的時刻:沉浸在沒有一絲一毫光感的“絕對黑暗”裡。
周圍萬籁俱寂,隻有偶爾水滴落下的空靈回音。
那一刻,令他想起漫天星辰下的自己,也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得像一粒沙。